大叶悦敏噎住，喃喃道：“这，这是因为……”
偶尔摸鱼听广播的高木警官，倒是一下领会了江夏的意思，他啪的一锤掌心，恍然大悟地看向这个嫌疑人：
“你根本没坐在观众席上看比赛，而是藏在厕所，收听了今天的广播对吧——你描述的情况，应该是你听到比赛的广播节目以后，随之想象出来的画面！”
长发男人慌乱了一下，片刻后他想起什么，连忙指了指魁梧眼镜男：
“我只是跟他一样，不小心用错了词，你们总不能因为我语文不好，就觉得我是凶手吧！——我当时真的就坐在诺瓦队的观众席那里，不信的话，你们去查我的门票！”
江夏摇了摇头，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你应该庆幸你选择躲在洗手间，而不是坐在观众席上。”
大叶悦敏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检查自己。
但不管怎么看，他身上穿着的，好像都只是一件诺瓦队的应援球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其他两个嫌疑人，闻言也好奇地往他身上打量。忽然，站在他后面的时髦女人发现了问题。
“这数字……你是来搞笑的吧！”时髦女人一把拨开他垂在背后的长发，看清了他衣服上印着的编号，以及对应的球员。
那是几个清晰的字母，“hIGo”，还有一个数字，“9”。
在普通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一些随便印刷的文字。但时髦女人却一下认了出来，她满脸震惊：“这不是比护的9号队服吗！”
“居然穿了一个叛徒的队服！——这个侦探说的果然没错，你当时压根就不在看台上。否则你要是真的穿着这件衣服，坐在了诺瓦队的观众堆里，肯定早就被打成肉酱了！
“你小子果然是诺瓦队的假粉丝！比护离开诺瓦队之前，是这支队伍最当红的明星，所以市面上的9号球服最常见——你肯定是想假装球迷，随便买了一件衣服，结果正好买到了它！”
大叶悦敏脑中嗡的一声，他低头看向身上的衣服，不敢相信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是……”他咬了咬牙，“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就算我是假球迷，就算我没看比赛，难道我就一定会杀人？”
目暮警部心虚地挪了一下，低声对江夏道：“是啊，如果没有实质证据，只靠这些的话……”
“实质证据当然也有。”江夏对他指了指大叶悦敏，“最有利的证据，其实就留在这位先生的手臂上。”
“手臂？”众人回过头，望向长发男人，“你是说，他手上那一节被表带压出的印子？可是这不是只能说明，他曾经挤过满员的电车吗。”
江夏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他上臂内侧，那一截凶器压出的印痕。”
长发男人：“？！”
江夏看向他：“你的计划，从头到尾都围绕着‘不起眼’这个关键词，所以你不会让自己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
“而要想在一辆满员的电车当中，用刀捅死被害人，那么取出刀具的动作，就必须非常隐蔽。
“你应该是在上车以后，取出匕首，把它夹在了左侧大臂下面，然后又采用双手抱胸的姿势，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握住了刀柄。
“等电车快要到站的时候，你悄悄拔刀，捅死了受害人，然后丢下刀具，混进人群中离开。”
高木警官回过神，连忙走到长发男人旁边，拉开他的左手。
展开的大臂内侧，果然有一抹极深的压痕。因为被人群用力挤压了一路，连它上面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鉴识科的警员回过神，连忙冲过来拍照。
激烈的闪光灯中，大叶悦敏叹了一口气，终于苦笑起来：“我为了给弟弟报仇，努力研究足球，努力假装成一个球迷，想进行一场天衣无缝的复仇计划……没想到最后，这场计划居然被我弟弟阻止了。”
“你弟弟？”时髦女人看看他，又看看江夏，再扭头回来看看他，忍不住道，“你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不是说他！”文艺的氛围，被莫名其妙的脑回路打破，长发男人无语片刻，重新凄然道：“我说的，是我那个已经死去的双胞胎弟弟——一年前，他被赤野那个混蛋害死了。”
目暮警部心里咯噔一声：“你是说，你弟弟被今天的死者谋杀了？”……而他们警察却没有发现？
大叶悦敏摇了摇头：“一年前，我弟弟去看诺瓦队的比赛，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却已经遍体鳞伤。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他不小心在观众席的楼梯上摔倒了。
“我信了，以为这只是一起小事故，可谁知当天晚上，他忽然捂着脑袋倒地不起，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我匆匆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但却没救回来，三天后，他去世了，医生说死因是头骨凹陷造成的脑出血。
“我和爸妈茫然又伤心，不明白只是去看个比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我弟弟好像说过，有个叫赤野的人，架设了一个叫‘tokyo hooligan’的网站。
“办完葬礼以后，我找到那个网站，发现里面全是赤野的日记。其中有一条，正好是在我弟弟受伤当天发的，上面写着——
“‘今天的球赛结束以后，居然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跑来找我，当面抱怨我的网站，说什么对诺瓦队影响不好……我直接就把他踢下台阶了！敢管我的闲事，什么玩意儿！’”
大叶悦敏抹了一把眼睛：“那些满是恶意的文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这……”目暮警部同情片刻，犹豫道，“可是他踢的那个人，未必是你弟弟啊。球场那么多人，激动起来难免混乱，如果你弟弟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呢？”
“不，那就是我弟弟。”长发男人苦笑一声，“为了确认，我专门去球场找了赤野。他看到我的脸以后，一边奸笑，一边嘲讽地说——‘你居然还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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