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在微怔，想起了那一日，万界碑化身拿来出来要挟许千叶的少女魂体。
“不救。”
他摇头，选择了拒绝。
既然已经决定隐居山野，不干涉此间轮回，就不能随意出手。
“前辈！”
忽然，许千叶声音拔高了几分，目光灼热地看着他。
“前辈身为魔道中人，修炼邪功应当会用到血肉神魂，只要前辈愿意出手相救，晚辈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灵魂！”
如此铿锵坚定之言，不由令沈安在微微侧目。
从那一日其实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对他那个妹妹，是极其喜爱的，看的比他性命还重要。
“你不过区区祖境六品，神魂尚且未曾涅盘，我要你这孱弱神魂，有何用？”
沈安在转身，微微弯腰盯着他，神色冷漠，带着审视打量之意，似乎真的在思考对方刚才提出的交易。
“那……那前辈说如何！”
许千叶目光躲闪，咬牙开口。
看了他许久，沈安在直起腰，淡漠开口。
“等你什么时候达到皇境了，神魂于我才算有所裨益。”
“皇境……”
前者面露难色，作为杂役弟子的儿子，他到现在也不过是个祖境六品而已，修行天赋本就不高。
没钱又没势力，别说皇境了，这辈子能够达到祖境九品都已经是奇迹。
“恳请前辈救我妹妹，晚辈一定努力提升修为！”
但，许千叶还是不愿意放弃。
因为妹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救。”
沈安在迈步就走，虽然心中叹气，但神色却是冷漠。
“为什么！”
许是这些日子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许千叶怒吼了起来，双目充血。
“她不过中了寒毒，对于你们这些强者来说救她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吗，我愿意把命赔给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父亲为了她已经死了，死的毫无价值，到现在连该有的功勋点都拿不回来，换不回丹药，我去要，他们反而羞辱于我！”
“你既不愿施以援手，先前何必救我！”
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看着他眼眶不争气的泛红，那种无能为力的心酸和不甘溢于言表。
沈安在表情依旧冰冷，盯着他缓缓开口。
“首先，我是魔道，你跟我吼是在找死。”
“其次，我救你是顺手，不救你妹妹也是随性，你带给不了我价值，我何必要替你做些什么，我愿意就救，不愿意就不救，你现在一头撞死也改变不了。”
“再然后，你父亲该得到的东西要不回来，那是因为他太弱小，你也太弱小。”
他顿了顿，看着明显攥紧拳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的许千叶，冷声道。
“弱者，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权的。”
许千叶低着头，咬紧牙关。
这些他都明白，他都清楚。
但知道又如何，能改变什么？
“带我去见你妹妹。”
然而，在许千叶低头，心如死灰的时候，对方的下一句话忽然响起。
他猛然抬头，望着眼前神色冰冷的白衣中年，目带希冀之色。
“至于你的神魂性命，等以后你足够强大了，我再来收吧。”
沈安在背负双手，淡淡开口。
“多谢前辈！”
前者大喜过望，当即就磕了好几个头，踉踉跄跄的起身带路。
既然是杂役弟子，他们的住所自然是极为偏僻的，已经是到了灵门阵法之外。
就那荒僻之地，就算出现什么妖兽给他们一家吞食了，怕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但，在山头破旧的庭院外，却是插着几杆阵旗。
勉强算是将内里庭院的气息给遮盖住了。
“这是早年我父亲换来的阵法，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但对于我和妹妹来说，是最令人安心的。”
许千叶开口说着，眼中不免浮现悲恸之色。
“可惜……你父亲死了，这阵法的力量正在流逝，撑不了多久。”
沈安在背负双手，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前者低眉点头，这他自然是知道的。
“嘶……”
他忽然感到脖颈刺痛，回头看去，只见那白衣中年已经取出了一滴精血，屈指一弹。
血滴细分好多缕，各自飘入四周的旗帜当中。
“此阵名为草木养灵阵，本不该只是一座敛息阵法，更是能聚灵养魄，若你父亲能早些发现此阵的用处，估计你们父子二人修为也能再涨一重。”
“且你父亲甚至连兑位的阵旗都没有插对，阵法的效用大大降低，此间水气降低，如何滋木，木不生，又如何养灵？”
沈安在一边将阵旗重新插好，一边淡淡开口。
许千叶在一旁听着，望着在这般调整下，此间明显渐渐充盈起来的灵气，心底震惊。
他本就缺乏基本知识，虽然身在阵法大宗灵门，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阵法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而且随着对方取出自己的精血滴入阵中，他明显能感觉阵法和自己之间多了几分联系，他对阵法之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这……”
他顿感神奇。
沈安在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这只是阵法入门的一些常识，你连这都不懂，倒是令我有些诧异。”
犹记得上一世，许千叶可是一方境内万人大宗之开山祖师，阵法大家。
没想到年轻时，竟也如此落魄，都这个年纪了，连阵法的门槛都没迈入。
“走吧，去看看你妹妹。”
沈安在迈步，朝着庭院内走去。
通过神识，他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人。
随着大门推开，一名坐在前院台阶上的女童欣喜抬头。
一开始看到沈安在时她皱眉，直到后面的许千叶出现，她才再度露出高兴的神色。
“哥哥！”
女童欢快飞奔而来，一点也不似病弱。
然而沈安在的眉头，却是皱起。
因为女童脚下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不是很冷，但却极为明显。
她的体温，远远低于正常人，甚至比尸体更冷。
偏偏在这样的体温下，她却还活的好好的。
这不免令人感到很奇怪。
“是寒毒？”
沈安在皱眉，随后缓缓摇头。
不，不是。
应该是一种极其稀罕的体质，万年难见的寒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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