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杨逍注意到小昭的目光中的确没有欺骗之意，放心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无根生’的方向：“教主既要长期居住于光明顶上，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恰好小昭手脚伶俐，为人聪慧，不妨便让她随身侍奉？”
“哦？”如烟易容而成的无根生，听到杨左使的话，看向了一旁的小昭。
小昭同样看了过来，不过在目光交错的一瞬，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副神情，如烟哪里还不知晓其中含义。
看向杨逍，略带笑意地打趣道：“小昭姑娘是紫衫龙王的女儿，给我当侍女，是否有些屈尊纡贵。”
这话乍一听，似是有些用词不当。
毕竟屈尊纡贵本是指地位高贵的人自己降低身份俯就地位低的人，她如今的身份是教主，而小昭便是再尊贵，也终归只是护教法王的女儿，不能和教主相提并论。
但杨逍却是听懂了其中的一层含义。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个‘冒牌货’，只是苏木的替身，如此身份，自然比不得护教法王之女，这用词便没有了问题。
至于第二层含义。
“杨左使应当知晓，在下只是一个替身，这小昭姑娘又如此貌美，若是平日里相处得久了，在下把持不住，你又要如何与真正的教主交待？”
这话如烟并未直接说出口，而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段。
再怎么说，她这个替身也需要秘密行事，知道她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杨逍则是淡淡一笑，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同样传音道：“姑娘说这话前，还是将香粉换了的好。”
如烟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一些。
显然没有想到杨逍的鼻子竟然如此敏锐，自己只是因为得知了安云山的喜讯，而稍稍涂抹了一些，竟然都被分辨了出来。
她却是不知，明教有逍遥二仙，杨逍范瑶年轻之时，皆是容貌俊秀的风流浪子。
闻香识女人，只是最基本的素养罢了。
眼看着自己的调侃落空，如烟也放弃了继续和杨逍开玩笑的想法，偏过头，看向了一旁埋头耸立的貌美小姑娘。
小昭在听了杨逍的话，如今脸颊像是那似熟透未熟透的苹果，白皙当中夹杂着一抹粉红。
没想到杨左使叫她前来，竟然有这等好事。
不恨了，她一点也不恨了。
“如果小昭姑娘也没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吧。”如烟主动开口，心中想着的却是自己接下来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既然如此，不妨和漂亮的小侍女调情，也能打发时间。
至于小姑娘真的情根深种了该如何......反正这张脸又不是她的，到时候自有人去负责。
如果那人不想负责......应该不会，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可却能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哪有人会嫌身边的漂亮姑娘不够多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苏木真的不想‘接盘’，大不了由她收了。
漂亮小姑娘嘛，她同样也好这一口。
听到如烟的话，小昭总算是回过神来，脸红着嗫嚅道：“公子不嫌弃小昭愚笨就好。”
......
......
黄昏，回了京城。
苏木刚刚在医馆的后院降落，就见到零零发正坐在院中的凉亭喝茶，阿发瞧见他后，忙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旋即擦了擦嘴，迎了上来。
“发哥，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怎么，犹豫该送皇上什么寿礼，想找我参谋参谋？”苏木将飞剑随手收了，看向零零发笑着问道。
“寿礼我这边已经有眉目了。”零零发说着，像是防贼一样左右看了看，而后才是贴近道：“我此次前来，乃是帮皇上传个话。”
“哦？愿闻其详。”苏木听到这话，伸手朝一旁的凉亭一引。
二人坐于凉亭之中，零零发这才说道：“最近礼部不是和蒙元的使臣相商，商议赎人的金额吗？”
“皇上的心理价位是宗师初期四万，宗师中期十万，并且还给礼部的人放出话去，若是最终的成交价，高于这个数目，多出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
“那礼部的人可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苏木打趣一句，他已经能猜到礼部的嘴脸了，这几天，蒙元人面临的压力应该不小。
好事，毕竟他也是参与抓捕的一员，礼部谈妥了赎金，他最终估计也能分到不少的赏钱。
“说是这么说，礼部的能力也尤为出众，可是蒙元使臣那边.......”
零零发的话说到这，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苏木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追问，就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零零发的下文。
零零发见状，也只好嘿嘿一笑，自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蒙元使臣的领队，态度倒不怎么坚决......听说是因为这次赎人的款项，不走蒙元的国库，而是有汝阳王府一力承担。”
汝阳王府啊......苏木略有些怀念，却也没说什么。
私事与国事，不能牵扯在一起。
“不过使臣的领队虽然态度不怎么坚定，但使团的副使，却大有一种死磕到底也要将汝阳王府的损失降到最低的意思。”零零发终于是说出了难处。
“哦？”苏木眉头一挑，终于被挑起了些许兴趣：“这蒙元副使是汝阳王府的人？”
“那倒不是。”零零发摇摇头，端起茶杯，在饮茶之前，幽幽开口：“是蒙元九王爷的世子，也是魔师庞斑的弟子，汉人名字叫方夜羽。”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苏木浑不在意，端起茶杯也要喝一口，却听零零发继续道：“有传闻，九王爷欲向蒙元皇帝请旨，为方夜羽和汝阳王府的郡主敏敏特穆尔赐婚，倘若未来成了一家人，方夜羽于情于理，都要为汝阳王降低一些损失。”
“咔——”
一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零零发疑惑抬起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有哪里破损。
苏木脸上的表情不变，手中的茶盏之上却有真炁流转，又很快隐而不见，而后似是耐心回想：“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魔师庞斑的老师是魔宗蒙赤行，蒙元皇帝就对这个方夜羽如此放心？”
“关于这一点，皇上也想不太通。”零零发摇了摇头，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上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汝阳王身为蒙元的兵马大元帅，手握数十万边军，军中威望极高。
九王爷世子，又背靠大宗师。
此二人强强联合，皇上觉得，换做自己是蒙元皇帝，绝对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要知道，那九王爷，同样是皇室血脉，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也不是不可能。”苏木忽然开口，零零发看去，便听他说：“倘若蒙元皇室之中出一位大宗师，便没有了那许多的顾忌。”
“为何？”零零发想不明白，蒙元皇室的情况，身为保龙一族，他自然了解，知晓有一位皇爷思汉飞，有望突破到大宗师之境。
可按那一位的辈分来说，无论是当今的蒙元皇帝，还是九王爷世子，于他而言都是后辈子孙，没有亲疏远近之别。
那等他突破到大宗师之后，谁当皇帝不都一样？
“道理很简单，如果那位蒙元皇室的高手成为了大宗师，只有如今的蒙元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被他当做傀儡扶持，而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位大宗师当真想要扶持一个傀儡。”
“那方夜羽，或是他爹为什么不行？”零零发还是想不通。
“发哥真的想不通？”苏木笑着反问道。
“你是想说蒙赤行或许会为方夜羽撑腰，与思汉飞分庭抗礼......那蒙元皇帝如何不能利用蒙赤行摆脱傀儡的命运？”
“师出何名？”苏木发问，没等零零发回答，又继续说道：“天地君亲师，若是方夜羽继位，或是九王爷继位，蒙赤行自能以师长的身份为其站台，可如今的蒙元皇帝又凭什么？”
“这是他的无可奈何之处，却也是他的优势，若我是蒙元皇帝，便是皇室中的大宗师没有扶持傀儡的意思，为了地位稳固，也要主动去当这个傀儡。”
“而一旦暴露出这一想法，让那位皇室中的高手知晓，自不必再担心九王爷与汝阳王联姻会产生什么弊端。”
说完，苏木便没再开口了，他这一番言论，也是灵光一现，猜测出来的，其中或许没有什么逻辑错误，但一定有许多事情是他没想到的，如今还需要深思熟虑一番。
零零发则需要消化一下。
过了好半晌，零零发才是继续问道：“苏兄弟，你刚才说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位大宗师当真想要扶持一个傀儡，可如果他不想扶持呢？”
苏木回过神来，满不在意道：“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就算别人真的不想，又如何让他相信？”
“须知道，蒙元皇室大宗师，在大宗师之前，思汉飞还有着蒙元皇室的身份。”
零零发这下彻底懂了。
方夜羽背靠大宗师，这是他的优势，却也是他的劣势。
有大宗师撑腰，即便是皇室当中的大宗师要扶持傀儡，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到最后，只能是两位大宗师分庭抗礼的局面。
可若是皇室大宗师没有扶持傀儡的意思，难保蒙赤行或是庞斑将小皇帝变成傀儡。
身为皇室中人，这样的局面，思汉飞绝不愿意看到。
倒是，他能够做的，便只有主动出山，与蒙赤行分庭抗礼。
而假设，蒙赤行或是庞斑没有扶持傀儡的心思......又怎么让思汉飞相信呢？
皇室中人，多疑是流传自血脉中的心病。
所以，倘若思汉飞真的没有扶持傀儡的意思，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他最好的选择，也只有从一开始，就不给方夜羽染指皇位的机会。
有与没有，结果是一样的。
这才是如今蒙元皇帝的定心丸。
“可如此一来，那方夜羽和敏敏特穆尔的婚事，岂不是......”零零发没有再说下去，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了解过。
苏木曾经便化名剑痴，潜入汝阳王府，与那绍敏郡主关系斐然。
见苏木没有表态，脸上的神色依旧，只是双目是有些失神，他终于是说出了此行的真正来意：“皇上说，若是你不想看到方夜羽和敏敏特穆尔成婚，他可以帮你。”
“怎么帮？把方夜羽杀了？”苏木看了一眼零零发，见对方没有否认，笑着摇了摇头：“好意我心领了，九王爷世子，又是大宗师的徒孙，这样的人死在大明，战火势必重燃。”
“这些年受皇上的恩惠也不少了，总不能再让他因为我做出一些糊涂事。”
“皇上说，可以让霍休在蒙元境内着手刺杀，查不到咱们的头上。”
“还是不用麻烦了，归根结底，此事的关键在于汝阳王，只要汝阳王还执掌兵权一天，蒙元皇帝就不会对他放心，联姻是迟早的事，没了方夜羽，也会有方日羽、方星羽......”
“那你打算怎么办？”
零零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以他对苏木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而他和皇上真正担心的，也是苏木会因此擅自行动，最终引火烧身。
“山人自有妙计。”苏木没有多说，或者说，现在他只是脑海中有了一个思虑，需要补全。
但总而言之，这件事他自己能够搞定。
“那就由你，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说一声。”零零发也没有强求，只是给苏木留了一个备选方案。
虽然无法根治，可也能拖延一二。
其实，皇上原本除了找人刺杀方夜羽外，还有第二个方案，那就是找人刺杀汝阳王，再栽赃嫁祸给蒙元皇室。
如此一来，汝阳王身死，怀疑对象又是皇室，蒙元边军势必哗变，而大明这边，则少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可考虑到蒙元毕竟有着两位大宗师，蒙赤行与八师巴虽然平日里对蒙元皇帝爱搭不理。
但若是真到了国家危难之际，难保二人不会齐心协力。
以两位大宗师的实力与声望，数十万边军或是主动投降，或是被动镇压，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蒙元皇帝但凡聪明一点，到时稍一借势，将权力收回中枢也不是什么难题。
如此一来，汝阳王之死，便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再者说，汝阳王身为蒙元兵马大元帅，其居住的汝阳王府既在大都城中，又负责与江湖势力接洽，防护力量不是一般的强。
即便是霍休亲自出手，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
付出与收获实在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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