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的人？”苏远重复着男子的话，脚下无意识地在清泉中摇摇晃晃。
小美人鱼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水面外的苏远。
似乎努力在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生物。
男子看着苏远的小动作，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心下了然。
他没有打断苏远，安安静静地等着他问出心中的疑惑。
女子干脆学着苏远坐了下来，挽起裙摆，脱下靴袜，雪白的玉足轻轻放入清凉的泉水之中。
泉水没有一丝波动，小美人鱼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朝女子的方向投去。
“有点凉。”女子咧了咧嘴，小声抱怨。
饶是如此，还是忍着凉意，踩进水里，仿佛踏在平地之上。
苏远投去目光。
这两位活生生的“人”，苏远能感受到他们的体温、呼吸甚至能听到血液在他们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却无法“抓”住他们，触手空无一物。
看来，这个世界他们能参与，而世界对他们的参与却毫无反应。
比如这纹丝不动的泉水。
因为他们已到达的神境，还是因为他们是时间之外的人。
苏远没有答案。
只得张嘴求教。
“是因为你们能掌控时间吗？就像之前你们带我回到了万年前的灵族战场。”
男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像苏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样。
女子俯身掬起一捧泉水又调皮地洒落在泉中，清泉依旧毫无波澜。
她眼神闪亮，说着不相关的话，“苏远，其实你和这世界的关系也很疏远，你不是这个世界秩序规则下的产物，创造你的元素也是虚无的。
太子天魂、真龙之气、印玺精魄哪一样不是看不见摸不着？说有就有，说无也无。
所以，你属于，同时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然我们也无法将你带走。”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是不是他们也无法带走？
苏远找到女子话中的重点。
“绿裳呢？你们怎么能带走她？”
女子咬着下唇，没有立马回答。
可苏远实在是他们能从这世界带走的例外，为了达到目的，女子还是轻声说道：
“绿裳和灵族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场失误。我们要带走她也不算太难。”
苏远一头雾水。
苏远对他们的提议根本毫无兴趣，可也不得不绕着圈子多打听一些信息。
果断拒绝后，他们会怎么做，苏远没底。
但能肯定的是，从他们口中再也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两人对苏远一直很友好，从苏远到达第九殿遇到他们开始，没有显示出一点恶意。
但他们太强大，强大到苏远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们的友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
还有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一顾。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值得他们起心思。
“昆仑殿九重，重重都是至宝，你们的世界真的那么厉害？要知道，九重殿里随便流落出一件宝贝都足够外面的人抢得头破血流。”
“第七殿的美人儿也会有人抢？”女人哈哈一笑，“我看你丝毫不动心。”
苏远也笑。
“我对美人免疫，但总有人喜欢。”
男子也笑着走近，“那是你不识宝，你以为美人就只是美人？”
苏远抬头看着他，疑惑道：“不然呢？”
“极致的体验。”男子回答。
苏远面色一僵，没想到这斯文人竟然说出这么引人遐想的话。
男子见苏远面色有异，愣了愣，才扯开了笑。
“你想的也没错。不过太浅显。”
“怎么说？”苏远虚心求教。
“极致体验不止身体上，更难得的是情绪上的极致，可以说七美殿中的各色美人能带给人各种情绪上的极致体验。比如温柔地那个，能让你体会到比春风化雨更温柔的情感，你会真切地感受到世间最极致的温柔心境。而明朗的那位女子会让你一直保持心境爽朗明亮，所有抑郁阴霾的情绪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真是难得了。
极致的情绪，不知高冷那位能带来什么？
“高冷那位能让你傲视天下，她们比所有宝物都珍贵。你们活着，为了开心，为了权势，为了财富，为了爱情，为了理想等等等等。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满足心中的各种情绪需求，需要当英雄，需要被人崇拜，需要爱，而那几位美人儿能让你需要的种种情绪到达顶峰。
比如在第一殿，你得到全殿的珠宝会欣喜若狂，会觉得自己富甲天下，所有人都对你另眼相看，你拥有的奇珍异宝是独一无二的。而七殿中的美人儿就可以让你的这种情绪到达比得到珍宝殿所有东西都还要满足的地步。
你说，这些美人儿是不是最难得的？”
确实难得，苏远必须承认。
如果送一个给地藏王，让他体会到自己已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霸主。
那他早还兴风作浪干嘛？白白在地狱十八层耗了万年。
“你体验过？”苏远揶揄地对男子眨眨眼。
“我不需要，这些体验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男子却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跟着我们走，就能体会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你想象不到的。”他再一次抛出橄榄枝。
“是因为你们能掌控时间吗？”苏远回到老问题上。
男子沉默了一阵，与清泉边戏水的女子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似的平静开口：
“你说的与天地同寿就是永生，可对我们而言天地寿数与一瞬间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你们的寿数格外长，我们这天地在你们眼中不过白驹过隙般短暂？”苏远反问。
男子摇头，抿了抿嘴，才谨慎开口：
“对我们而言，时间是不存在的。”
男子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响在苏远耳边，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时间不存在？”苏远脸色发白，喃喃自语。
所以天地寿数与瞬间毫无差别，因为对他们而言时间就是不存在的。
那自己在地府的百年，地藏王的万年在他们的概念里又是什么呢？
“时间是加于你们这个世界的概念，或者说，时间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枷锁和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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