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命令就是命令。军人不该过度揣摩命令。”
“你是名合格的军人。”
钟离见状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也不需要再说些什么。
布洛妮娅的内心很清澈，她知道事物的善恶是非，所以...即使她发现自己的母亲，犯下了很多的错误，但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吧。
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布洛妮娅嘴角挂着苦涩，喃喃道：“贝洛伯格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上层区的士兵们不断在前线丢掉性命，但裂界扩张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减缓。”
“下层区的矿民们，也因为裂界与生存的原因，过得如此艰苦。”
“到底该怎么办呢.....？”
布洛妮娅没有了平日的冷静与理智，她现在就宛如一个哭泣的女生一样，向钟离诉说着她从来没有人说过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说这些话。
“抱歉，钟离先生，让你看到了我不堪的一面。”布洛妮娅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钟离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不想展现给别人的一面，你不必为了这种事道歉。”
“谢谢.....”
布洛妮娅露出了一丝浅笑，然后迈着小碎步朝着前方走去。
“钟离先生，陪我在这地下走走吧，暂时忘掉这些烦心事。”
“好。”
钟离拿出手机给已经休息的小年轻们发了条消息，便跟在布洛妮娅后面开始散步。
下层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非常明亮的。
因为街道上到处是可以发光的矿石，矿工们终日生活在黑暗的地方，睡觉也是睡在矿区...矿民的家人，担心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所以将发光的矿石摆在门外，给矿工们指引着道路。
这已经成为了传统。
“钟离先生，你有什么理想吗？”走着走着，布洛妮娅突然向钟离搭话。
“理想吗.....”
钟离重复着这个词，脑海里回想起璃月的人与物。
守护璃月的万家灯火，见证世间的盛衰，这算是理想吗？
布洛妮娅注意到钟离的表情，笑道：“这样啊...钟离先生也一定有自己的背负。那钟离先生...你能否听我讲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布洛妮娅露出了微笑，随后缓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世界还没有那么糟糕的时候...女孩还不是银鬃铁卫统领的时候，她的生活其实和常人并无区别。”
“女孩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思绪。每天，她和其他孩子们走过同样的石路，进行同样的游戏，交流同样的喜好。但她从未被琐碎且平淡的生活淹没——每有独处的缝隙，她总会坐在灰褐色的石凳上仰望，想象不被头顶的圆盘所截断的、完整的天空。”
“女孩看到劳作的人们挥汗如雨，生存的重压碾碎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注视着一双双疲劳但质朴的眼眸，她陷入困惑的泥沼：人生莫非注定如此？正如广阔的天空被巨大的钢铁圆盘切割，或许她向往的自由也注定有所残缺。”
“她奋力从泥沼中挣脱出来，默默在落满尘灰的石路上写下自己将要贯彻一生的理想。”
“「让世界变得美好」。”
布洛妮娅说着说着苦笑了一声：“不过，那个小女孩儿长大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呢...理想终归是理想，现实的残酷往往比理想的美好更加壮大。”
钟离嘴角上扬，开口道：“你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到...虽然结果不是那么明显，但总有一天，回报你努力的希望就会到来。”
布洛妮娅微笑道：“借你吉言，钟离先生。”
经过这一段散步聊天，布洛妮娅原本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你手头上的物资还能撑多久？”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希儿的声音。
“撑不了多久了，因为暴乱的原因，诊所里挤满了受伤的人，医疗物资已经见底了。”
“该死.....”
钟离与布洛妮娅对视了一眼，没有犹豫，走上了台阶，来到了希儿所在的地方。
站在希儿对面的，则是在诊所里有个一面之缘的娜塔莎医生。
希儿看到钟离与布洛妮娅，开口道：“这个点出门干什么？你们没打什么坏主意吧——”
布洛妮娅哼了一声，单手叉腰瞪着希儿：“睡不着觉出来走走而已，请你收回无端的指控。”
“哼，那去别处走吧——”
“你——”
“希儿。”
娜塔莎出面制止了这场争执，她虽然脸上带着疲惫，还是尽力露出了笑容。
“钟离先生，布洛妮娅小姐，不要怪希儿，她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她没有恶意的。”
“说正事吧。”钟离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希儿的态度。
“是这样的，之前矿区那件事很多人都受了伤，诊所人满为患了。你们帮忙平息了骚乱后，希儿和我一直忙着照顾伤员。”
娜塔莎说着说着，脸上带着阴郁：“你也知道，地下的资源一直很紧缺，加上事发突然，诊所的医疗物资快要见底了，我们得从别处弄一些过来。”
希儿也有些激动地说道：“矿区之所以流浪者越来越多，就是因为裂界在地下蔓延，到处都是游荡的怪物，每个镇子都深受其扰。”
“赖以为生的物资设备都被裂界吞掉了，想从里边捞点东西出来，都得冒生命危险！”
她越说越激动，似乎是在为下层的情况感到无力，也痛恨自己的弱小，也怨恨上层区那些不作为的人。
布洛妮娅听到这话后心如刀割，她作为银鬃铁卫统领，深知裂界的危险程度.....
每去一趟裂界，就相当于去鬼门关走一遭。
而下层区的人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踏上鬼门关，就为了捞回一点救人用的物资。
布洛妮娅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希儿：“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对.....”
“我陪你去，你要进入裂界吧？我和你一起去带回医疗物资。”
布洛妮娅打断了希儿的话语，无比严肃地说道，完全看不出她在开玩笑。
希儿也是愣住了，她说出刚刚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企图，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
她出入裂界很多次了，有好几次都遇上了强大的怪物，拼尽了全力才活着回来。
正因为如此，希儿明白裂界很危险，所以她从来都不会主动要求别人陪她进入裂界。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也没有人愿意陪希儿进入裂界，哪怕每次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别人。
但...眼前这个来自上层区的大小姐，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希儿有些不知所措了：“我.....”
“我知道...我们做的不够好，让下层区的人们宛如活在地狱，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责任。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请让我代替上层区的大家，偿还这一份罪孽吧。”
布洛妮娅再度开口，她的话语让希儿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那随便你。”希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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