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万事休，工作上没半点进步，家庭矛盾也越发的激烈。周国锋在七点钟准时到了家里，妻子早已经没了以前的贤惠，不会为他准备晚饭，自己出门做美容了。而女儿随着年龄的增大，也越发的叛逆，时常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归家。
“哼。”望着空荡荡的三室两厅大平层，周国锋冷哼了一声，尤其是想到连沈昱那臭小子都敢给自己使脸色，心里更不打一处来，他将包重重的摔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挑了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学生，发去了信息。
研究生，研究牲。在他眼里，自己是实验室的王，而手底下那些学生，和佣人或者说奴隶没什么两样。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他们还廉价的劳动力。就因为这种看法，所以沈昱的反抗才令他更加的生气。
“臭小子，迟早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跪下来磕头，别想从我手上毕业。”周国锋一边记恨着沈昱，一边发着信息给另一个学生陈晨：把你论文打印出来到我家一趟，路上带一些日料刺身，回头自己去报销。
一些费用能不能报销，周国锋不懒得想，反正不是他垫钱。他觉得这种事情极为正常。古代拜师有六礼束修，现在就交点学费，还交不到他手上，还得从经费里抠出来点钱给她们，这才是真正的不对劲。
懂事的，会送送礼，像沈昱那种家伙，就完全不开眼。
“区区一个小镇做题家，还敢给我脸色，你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加班到猝死，抠抠搜搜的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周国锋一边暗骂着，手机上来了电话，见到来电人后，他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周叔，您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这看您最近还在国外参加会议呢。”
“这事啊，惦记着呢。小宣的事情我可是一直都放在心上，诶，年轻人干嘛一直关在实验室呢，像他这样多出去见识下，实践一下才是正确的嘛，不来也没事。”周国锋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他站起身说道：“嗯，没问题，论文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不错，会是他今后不错的履历。”
“您太客气了，请我当顾问的事情，不需要着急的嘛，我也感谢周叔对我们科研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啊，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寒暄几句挂掉电话后，周国锋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手底下这批研究生的论文，最好的无疑是沈昱写的那篇了，可惜这小子德不配才。本来想空手套白狼的，但这远房叔叔集团老板亲自来电话，得尽快落实了。
虽然他早有准备，从最开始这篇论文的选题就是一个陷阱，他是直接给了选题和概要来让沈昱来完成的，本质上这篇文章，应该就是他自己的东西。但是，周国锋感觉那小子的眼神有古怪，闹大了，自己这边会压下去，若是传进这远方叔叔的耳朵里，倒会影响对自己的评价。
“花点小钱，让那小子低头吧。”周国锋暗想：大不了少找一次女人就行。
周国锋是个很有数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多少张眼睛盯着，所以只把学生当成牛马，但从不性骚扰女学生。一些事情碰了，自己的一切都没了。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花个几千块找人拼一晚房间，顺带讨论点生物学术问题。
就像老婆看不上他，他也早就看不上自己妻子了。若不是瞧着老丈人在学术届的地位，他早就已经离婚了。还是那些年轻专业的女孩，才能令他重新找到做男人的感觉。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了，周国锋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这么晚才赶过来，三文鱼都要不清闲了。他板上脸，严肃着表情打开门说道：“就这么点距离你……”
话说到一半，周国锋的表情一变，随即露出微笑，道：“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警察。
门口的两位民警忽视了一眼，问道：“周国锋是吗？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吧。”
“这，我和什么案件牵扯上了吗？”周国锋露出困惑的笑容，莫不成沈昱那小子气的自杀了？
那感情好，论文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一月一号晚上。”民警板着脸询问道：“要我们帮你回忆下你在哪吗？”
一月一号？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周国锋的脑子自然记不了那么久，他露出困惑的神情，道：“不记得了。”
等一下，我记得新年第一天，家里人都不在，所以我约了一个女孩子……
“呵，你涉嫌嫖娼，跟我们走一趟吧。”民警直接上前架住周国锋的胳膊，道：“不要反抗，反抗的话，你的案情性质就变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我打个电话。”周国峰有点慌乱了，这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能被翻出来，难道有人在整我？
“我们会替你联系家人和单位的。”
…………
【复华大学教授涉嫌嫖娼，已被治安拘留。】
夜晚九点半，师门群里忽然有个人转了个消息进群里，因为群里有老板在，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不敢评论。直到半个小时后，转发帖子的人才试探性地说道：好像是我们老板。
“？?”
“啥？”
“老板？！”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本来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想观察一下的，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导师出事了。听到手机嗡嗡嗡的响，沈昱看了一眼后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
这么快就出事了？
“怎么了沈老师，啊，已经九点半了。”今天的何怜穿着宽松的运动校服，她看了眼时间后，道：“感谢您今天的指导，那就到这里吧。”
“啊，嗯。”沈昱疑惑的歪了下头，看着群里的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收拾东西，甚至连招呼都没打，拿着包晃晃悠悠的离开何怜的家。而何怜露出关心的神色，但见对方什么都没说，也不好多问，只是说道：“走楼梯别看手机，注意安全哦。”
“啊，拜拜。”
沈昱回头打了个招呼，看了眼时间：距离自己和05对话结束后，三个小时都没到，周老板就出事了？而且还是嫖娼，而且按道理说，警方应该不会点名道姓通报学校才对。这名字一出，整所学校都架在火堆上了。
群里激烈的讨论着，有人认为是假消息，有人则在担心会不会影响他们毕业，还有人出来科普，如果是嫖娼的话，关不了几天。就在沈昱回宿舍的半个小时内，群里已经刷了999条消息，他还没推开门，就有人转了更加劲爆的截图。
【导师pUA？职权骚扰？学术流氓？职业嫖客？复华大学怎会有这种老师！】
如果说之前没指出具体人姓名的治安处罚通报让所有人开始讨论，而这篇文章的出现则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文章上直接写了周国锋的名字，而且是从他国外留学经历说起，买来的文凭，凭借着老丈人在学术圈的影响力混入大学，成天压榨学生，甚至还有许多已经毕业的师兄弟出面接受了撰稿人的采访，述说自己被职权骚扰和pUA的经历，被折磨出抑郁症的，像沈昱一样被巧夺暗骗研究论文的，一边折磨学生一边让他们成为自己评职称的基石，更有甚者，连他报销里哪些不合规的都被找出来，用宝贵的经费自己胡吃海喝，数据、证据详实到连周国锋本人都未必记得那么清楚。
周国锋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吗？或许还说不上，但他的一个个小错误小违纪小违法累加在一起，每个有类似经历的人，都能在周国锋身上找到那些令自己苦不堪回忆的记忆。这片文章很快就出现在了热搜上，甚至官媒都下场转发评论“【衣冠禽兽岂能为人师表？】”校方开始进行紧急公关，开始发文将此事彻底查清。
然而，刚有人转发了校方的态度时，他们的群就被解散了！
不久后，刚回到宿舍的沈昱也接到了校方的电话。
“沈昱同学是吗？我是学校教务处的赵老师，从现在开始，希望你们不要在网上随意评论转发有关于周国锋教授的任何事情，也不要擅自接受媒体的采访。对于周国峰老师的所作所为，如果有想要反馈的，校方希望你们能够先和学校沟通，学校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沈昱听完了对方的话，她语气不算激烈但也说不上很友好，道：“周国锋教授出事后，我们这些学生会怎么样？能毕业嘛？”
“学校会根据调查情况进行安排，请放心，所有人都可以拿到学位。”
“我明白了。”
“请保持电话通畅，明日上午十点来教务处。”
“好。”
虽然群被解散了，但耐不住大家还可以私聊，一个师妹直接拉了一个小群，只拉了像沈昱这类经常被周国锋欺负的几人，说道：
这算是苍天有眼吧？我接到学校电话了，会给我们安排新老师，不会卡我们结业@沈昱，师哥你转运了！
沈昱的遭遇大家都知道，周国锋在的时候大家大气不敢喘一声，现在事情捅破天了，连官媒都关注了，周国锋这位置看来是坐不住了。
沈昱扫了眼抽屉，那台神秘的手机现在就缩在里面。
苍天有眼？
不。
是山海通天。
“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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