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在众人面前，镇定自若。
以长者教育幼稚小辈的口吻，说道:“吾问一问袁刺史，一支以步兵为主的大军，能不能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缺衣少粮进军千里？”
袁谭回道:“肯定不行！两百里就是极限了。”
“吾再问问高太守，曹军的后勤中心是在幽州涿郡，还是冀州魏郡啊？”
高干回道:“涿郡残破不堪，当然不是涿郡。魏郡远在万里之外，曹军定然缺少补给。”
蹋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身边乌桓诸王。
“在我们的家里面，一支缺衣少粮疲惫不堪人数还比我军少的敌人，那是什么？”
难楼、乌延、苏仆延、能臣抵之等人七嘴八舌回道:
“是待宰的羔羊！”
“是成群的奴隶！”
“是送上门来的肉票！”
“哈哈哈哈！”蹋顿豪气地大笑道。
“说得都对！但是，他们也是冀州、青州、兖州等地的真正精锐。解决了他们，这些的地方都是我们的！”
乌桓众王早对汉土怀有野心，但从没想过抢占这么多地方。
冀州、青州、兖州，听说都是平原为主，还都有许多河流，还都比草原温暖许多！
这是何等好地方啊，所以这对于乌桓崛起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难楼、楼斑等众王无比向往将农田改为牧场的日子，众人不由自主地称呼蹋顿“万岁”。
袁谭、高干、郭图、孔顺、王松当然知道蹋顿的野心，可是要向让袁家复兴、自己重新回到高位，那协助蹋顿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王松和孔顺带头依照胡人习俗磕头下跪，口中高呼“万岁”，生怕声音比胡人小了。
袁谭等人也跟着做了，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蹋顿大喜，朗声下令道:“集结柳城三十里内全部骑兵，三日后必须达到6万！吾亲自率领6万骑兵，剿灭送上门来的曹贼！”
“嗷呜！”
“嗷呜嗷呜！”
“嗷嗷嗷嗷嗷吼吼吼吼呜呜呜呜！”
百蛮已经苏醒，万兽集结起来，朝着曹操迎头进攻。
……
曹操亲率大量骑兵，于三更抵达白狼山附近。
刚刚休整一个时辰，斥候就发现大量乌桓骑兵向这个方向云集。
蹋顿也发现了曹操，明日清晨就是双方决战之时。
曹军骑兵做好了最后决战的准备，而乌桓人有多少，则明日一早才能知道。
9月底，夜间的山中已经无比寒冷，按照后世的温度计量，恐怕已经接近0度。
曹操望着漆黑无比的山谷，脸上全是坚毅和豪迈。
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与寒冷吗？
那就让吾曹孟德，踏出一条不可思议的路来！
……
曹洪、郭嘉、徐邈等人所在的曹军步兵这边。
大军早已休息，不少军吏士卒还在梦中回味今天美味的羊汤。
郭嘉和曹洪却早已起来，眺望无尽的黑暗。
“主公今天寅时肯定已经抵达白狼山，估计乌桓人也不会晚太多。”
曹洪回道:“军师不要担心，我们步兵明日急行军一天，肯定能在日落前抵达，咱们这些步兵这几个月一直在做对付骑兵的训练。”
清瘦颀长的郭嘉拿起了一小坛酒，握着主公赐予他的玉樽，缓步走出营帐。
一阵疾风吹来，虽然是南风，可是依旧寒冷无比。如果再拖一个月，刮起恐怖的西北风，那夜间恐怕要冻死不少人了。
“咳咳”
由于巨大的昼夜温差和休息不好，郭嘉的咳嗽愈发频繁和严重了。
曹洪急忙跑了出来:“军师，外面风大寒冷，这样病会加重的。”
郭嘉笑了笑，拒绝了曹洪的美意，然后坚定地向旁边一座视野最好的山峰攀爬。
曹洪急道:“军师拿着美酒，四更爬山是做什么？再不回来，吾就把军师抱回来了！”
“子廉放心，某这是要为主公的大战助力，请放心吧。”
曹洪瞠目结舌，郭嘉的话听起来不可思议，这可是军师，是战略计策天下无双的郭奉孝，他还真不能阻止。
“咳咳！”
在黑暗中努力攀登，喘气也越来越沉重，咳嗽更是严重了很多。
可是一点都不停歇。
逐渐从黝黑不见五指的山谷，攀爬到月光照耀的山坡之上。
由于刮着南风，天空没有什么云朵，月光倒是非常漂亮。
“好美啊～”
没有中原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没有一片片井然有序的农田。也许这个时代多数人都会视此地为荒郊野岭，可是真的让自己魂牵梦绕啊。
“睡在这片区域，会很安静吧～”
郭嘉自踏上征讨乌桓蹋顿的征途，就知道自己人生时日无多了。
可即使如此，他想要燃烧生命最后一丝力量，为主公拼出一片天。
……
天已经蒙蒙亮，曹操登上白狼山，俯视乌桓蹋顿的大军。
只见东南侧的山谷之中，密密麻麻黑压压地全是骑兵。
曹纯抵近道:“主公！斥候损失了几十人，杀敌俘虏敌军各几十人，虎豹骑也出动斥候队参与统计敌军，基本核实敌军人数了！”
“有多少？”
“超过万骑兵，奴隶步兵也在路上！另外鲜卑轲比能、扶罗韩也率领多骑兵，正在逼近！”
“啊？！”
“这么多人！”
“这不是全来了吗？”
“这样的话，偷袭不就失……”
身边文武和侍卫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呼出来，但是看到曹操镇定自若，又赶紧闭口收声。
天空蒙蒙亮，可是太阳还没真的升起。
即使如此，蹋顿也借着微光，看到白狼山上的曹操等人，和远处人数有限的曹军。
蹋顿问身旁众人道:“各部都到了吗？”
乌桓诸王和依附的各部落、各统领开始依次回答。
“上谷单于难楼，听候大单于差遣！”
“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听候大单于差遣！”
“辽西单于楼班，听候大单于差遣！”
“代郡单于普富卢，听候大单于差遣！”
“草原乌桓部落王骨进，听候大单于差遣！”
“右北平乌桓汉鲁王乌延，听候大单于差遣！”
“辽东乌桓峭王苏仆延，听候大单于差遣！”
这七个人是历史上留名的乌桓诸王，其余还有十几个部落王，依次跪拜于地，听候蹋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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