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的好不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是“好”，可长辈们原本也不是等答案的，他们只是在观察小辈回答这个问题之时的情态，果然，唐憾儿一红脸，他们便懂了，这个红不是羞涩的红，倒像是羞恼的红。
劳印尽可能的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看了黄越秀一眼，黄越秀自然不接他的茬，只是说话间意有所指：“阿午还小，又是在闺阁之中闷着长大的，性子不像其他弟兄们那样开朗，还望憾儿你多包容，多引导。”
“引导”这词有意思，唐憾儿身边早有个尹小晃，这并不是秘密，勐茶寨的女子纳夫之前有几个通房也是正常，他们自然就认为唐憾儿理应该照顾到黄溪午初嫁的生涩。
唐憾儿只能厚着脸皮应着：“是，您放心。”
景枫见唐憾儿不自在，便找个借口把话题结束了，二人告辞出来，走至门外，迎面撞上个少年，见到他们，忙垂目行礼。
“见过景伯父，见过唐小姐。”
景枫笑着：“哦，是见鹿，拜过年了？”
黄见鹿稍稍直了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正是，金户们都拜会过了都见过了，想着回来歇一刻，再往木户家去。”
“那你快回去休息，我们这就走了。”
“恭送景伯父、唐小姐。”黄见鹿彬彬有礼，说着又要往外送。
唐憾儿这才插空说句话：“兄长客气，您留步。”
黄见鹿稍稍抬眼看她，又恪守礼仪不盯着人看，只慢了一步留在后面，一直陪着两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庄园去。
..
景枫知道唐憾儿已经听见他名字了，也不必再特意介绍，只是有些感慨：“瞧着还是见鹿看起来知情识趣些，可惜当初劳正君不舍得，这会儿看着你好了，他又做出那些拈酸的情态来。”前半句在说黄见鹿，后半句却是说劳印了。
唐憾儿自认从未在景枫面前提过黄越秀劳印夫妻如何的话来，不料景枫早就看出来，一时笑也不是应着不是，只无奈的看着他，叫声“阿爸”，带了丝忍不住的撒娇。
“怎么，我说的不对？”景枫忍不住笑，“他既盼着你和溪午好，才能攀稳了唐家，却又见不得你们真好，怕心里嫉妒，后悔没叫见鹿嫁过来，也不知见鹿他自己心里有没有悔过，今天你们是头一回见？”
“您这......憾儿已经纳了溪午，怎能又在背后谈论人家的兄长？“阿爸快别说了。”
景枫就笑：“我这不是怕你委屈？本就是家族联姻硬派给你的，万一见了这个把那个比下去了——”
“您还说！而且，溪午他很好，憾儿没有不喜欢。”这么说着，自己倒脸红了，硬生生转了话题，“其实也难为劳伯父了，又要周全，又要忍着私心，可见做人家嫡父真不容易，阿爸你也辛苦。”
“嗨，我才不辛苦，韦侧君霸着阿岚根本不叫我接近，阿崇又小，更轮不到我操心。”
唐憾儿听他言语间果真是很潇洒的意思，也就不多心了，只是关于唐崇，她还有几分好奇，又不好意思明着问，只闲闲提了一句：“崇儿有趣，正是好玩的年岁。”
这里人的语言习惯唐憾儿掌握了不少，比如叫小辈的时候，叫做“阿憾”，那就是相对正规的叫法，叫“憾儿”就有了亲切的意思在里面，自然，她自己的名字就是这个，倒是区分不开，可旁人的名字就不是了。
就听景枫已经改了口：“崇儿是可爱，你有空可以多看看他去，只是同郑侧君少说话，免得旁人搬弄是非。对了，你和溪午到底相处的怎么样？”景枫不等她反应，直接就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呃......挺好的。”
景枫看着她的脸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结果把唐憾儿看羞了：“阿爸，真的挺好的，他只是性情不大开朗，但其实很乖顺。”
说是这么说，唐憾儿自己挺没底气的，因为她觉得黄溪午的乖顺其实是假的，但她又不能说这个话，还得帮他打掩护。
过了半晌，景枫才接这个话茬：“憾儿，我是你阿爸，自然是盼着你们好的，不过，作为男子，我忍不住要帮溪午说几句话，他在黄家是庶子，你知道的，看劳正君的做派，你也猜得到他不是宽和之人，再加上齐蕴则的软弱，可以想象之前溪午在家是怎样的受欺，如今他这个性子，恐怕不是真乖顺，而是本能的惯看人脸色，不想惹你，亦不敢惹你。”
这些事唐憾儿想到过，虽然逻辑上并不能完全解释黄溪午的行为，但话本身是有道理的，于是认真的承诺道：“阿爸放心，我对溪午一直都温言细语，不曾欺负他，而且，我也盼着他慢慢开朗起来，在咱们家过的舒心些。”
景枫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拖住她的手，附耳过来：“还有件事要嘱咐你，娃娃先别急着生，最好是先和正夫有一个，不然要叫人说闲话的。”
这下唐憾儿脸真的红了。
..
随后景枫就带唐憾儿一起到了彭家，彭落英同唐照秋交好，大约正是因为她们是相似的人，皆是眉目间带着威严，亦有同样的一抹忧郁之色。
景枫和彭落英聊着，很自然的提起了彭琦，说起这位青年才俊从小到大的趣事，听得唐憾儿把这人历史都背下来了，景枫才突然转了话题。
“憾儿这是头一次同我出来拜年，礼节也不大懂，还生分着，怎么璎儿不在？叫她出来姐俩聊聊，说不得还投契。”
彭落英道：“可是不巧，今年瑛儿也十二了，我便叫她去拜年了，由都老带着，约莫不会出大错。”
“真是，叫人不知道怎么夸赞好，璎儿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了，还是彭家主你教女有方，且琦儿亦是那么优秀，令人羡慕。”
“要我说，还是照秋同你有福气，前些年盼女儿盼得望眼欲穿，这不是从天而降来了个天仙似的？瞧这憾儿通身气派，比寨子里哪个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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