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警察局里，一片安静——
“姓名。”警察淡淡问道。
“顾洵。”半眯着眼眸，顾洵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点。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入警察局，内心不免有丝别扭。
但相反那个衬衫男人嘚瑟个腿，一看便是常客了。
“刘文、黄淼淼......”
“张大哥，问你呢？”他旁边的几个小弟就没那么放松了，拘谨地提醒道。
衬衫男人的头发凌乱，满脸挂彩刚想开口，嘴角又是一次抽痛，哀怨地瞟了眼顾洵。
“说话，名字！”
警察突地拍桌子，竖起眉毛说道。
他撇撇嘴一抖，眨眨眼睛才说：“张...”接着一副不太想说的模样，拖起了长音。
“警官我常来，你翻翻档案呗？”
“自己说！”新来的警官并不熟悉他，眉头瞬间皱起，“能的你，常来很自豪？！”
“张...小小。”
旁边的跟班瞪大双眼，语气惊讶道：“卧槽，大哥你不是叫张大大吗？”
“原来不大啊。”另几个人噗嗤发出笑声，接到警察眼神后急忙憋了回去。
张小小原本正常的脸色全红了，迅速横了眼并抬手吓唬他们。
“好了，这次警告...你们可以走了。”
呼啦啦几个人一起走出去，顾洵见此也起身，却又被警官喊住。
“你再留一下。”
张小小挑眉讥笑，拍拍自己的裤腿，以为是自己的情况更轻，舔舔牙道：“啧啧，我就先走喽~”
“美女想哥来找我！”说着还想触碰沉默的厉薇薇时，顾洵一个快速起身，反腿就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哎呦！你他妈还动手？！”张小小摔得皱起脸庞，破口大骂道：“活该你妹是个残疾！”
顾洵眸光闪过冰冷，握住木椅便高高拎起，刚欲扔过去就被厉薇薇拦下，“顾洵！冷静点！”
“这还在警局呢！”警官也出声提示道，轻叹了声。
按理来说顾洵的身份，不该这般冲动啊......
抿着嘴唇，顾洵注视着那落荒而跑的张小小，问道：“我不能走？”
警官写完最后几字，关上文件夹，抬眸认真看他，“可以。但是得提醒你一句，你不该这么冲动，随时随刻需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厉薇薇连连点头，解释着：“是是，他喝多了。一定没有下次了！”
见她的态度很好，警官才微笑颔首，“好，你们可以回家了。”
走出警察局，顾洵迈着修长的腿，似乎憋着一些情绪，厉薇薇小跑跟了上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冲动不像你。”
厉薇薇的眼底漫上些许不安，对如此暴躁的顾洵是陌生的。
“不像我？”他轻笑一声，唇角夹杂着浅浅冷漠，“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他投射而来的目光黯淡又空洞，整个人都泛着一层寂寥的幽光......
不自觉地退了一小步，厉薇薇半垂眼皮摇着头，语气弱弱道：“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刚说完，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从前顾洵向来是冰冷的，他的情绪随温婉而变化，如今也随之静止了一般，停在狂暴不安的状态里。
相比镇定自若的状态，厉薇薇觉得他此刻更加像个真实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咔呲！”
开易拉罐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脆突兀。
厉薇薇回神发现，顾洵从24小时便利店里又买了几罐啤酒，仰头就解决了一瓶。
“别喝了！”她赶忙伸手夺去，却被他轻易就换了只手。
“别管我。”
顾洵的瞳孔里翻涌着痛苦，仰着脸庞几乎是一口气，又喝尽了一杯，随即他用力一握，将捏扁的易拉罐精准地丢入垃圾桶里。
厉薇薇见他这副模样，如同心脏被万只蚂蚁啃咬，又疼又闷。
“你想把自己喝死吗？！”她一腔怒火终是爆发，把啤酒猛地抢来，全数泼在了他的脸庞上！
顾洵下意识闭眼，冰凉的液体自发丝滴落，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水珠，似乎瞬间清醒了些......
他舔舔唇边的酒，眸子徒然亮了亮，“我心里难受...喝了至少不会太难受......”
厉薇薇迅速撇开目光，见不得他这副可怜颓丧的样子。
“她只是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你！”
“说不定她离开你，过得会更好呢？”
会过得更好？
顾洵垂下眼睑，双手不受控地紧握成拳，仿佛要把牙关咬碎一般。
“嘭！！”
他倏地把没开过的酒砸向垃圾桶，液体犹如爆炸一样，一声巨响回荡在无人的街道！
惹得便利店的老板，也伸脖往外看了看。
“不可能，她从没离开过我！”他大怒道，一手将湿发抓到脑后。
厉薇薇的眼眸闪烁，抿唇道：“她爱你那么多年，有多深就有多痛苦！”
曾经看过日记的她，清楚的知道每个深夜里，温婉的挣扎与自我折磨......
顾洵身躯一震，首次面对这个问题，心思缜密的他不是没有察觉过，可因血缘因在意，他装作从来不知。
殊不知，这让温婉陷得更深，伤得更重...一步步，酿成了今日的结果。
“她为了你...去散播谣言，暗地里做了许多事，之后又深受自己的谴责。”厉薇薇上前列举，也将积压多时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翻出久远的照片，上面熟悉的笔迹，令顾洵立即就认出了是温婉所写。
顾洵的眉头紧锁，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摇晃，质问道：“你看了她的日记？你还知道什么？！”
那本日记温婉很宝贵，连他都丝毫触碰不到。
厉薇薇的脑袋被晃晕，胸膛里却是一片畅快，好似鱼死网破般，望着星空徐徐开口：“顾洵，你对她也不只是妹妹吧...？”
他忽地松手，双眸一沉间满是复杂的情绪......几步走上台阶，单手开了最后一瓶酒，没有回答。
“你回家吧。”
“你说啊！怎么这个时候你当起缩头乌龟了？！”
厉薇薇眼角泛起晶莹，在他面前质问道，积埋多日的困惑再也忍不住吐露了出来。
以他的酒量和理智，怎么都不应该发生那样的糊涂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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