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听到这里，萧祚尘内心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你说的那个皇上，不会是明仁帝吧？”
清雅听云王用这种口吻称呼先帝，原本有些纠结的心理瞬间释然了。
“所以云王殿下也憎恶明仁帝吗？”
萧祚尘点了点头。
“那奴婢就没什么忌讳了。明仁帝一面以儿女性命要挟褚夫人，一面又暗中派人将流放的褚大人抓回来关进地牢折磨虐待，甚至经常跑到地牢里同褚大人说他与褚夫人之间的细节。没多久，他又给楚大人带去了致命的消息，褚夫人怀孕了，怀了皇上的孩子。
十月之后，褚夫人诞下一名女儿。按理说，这孩子既然是皇上的子嗣，应该被封为公主。但褚夫人是被皇上私藏在宫中、没有名分的，她生的女儿自然也没有名分。而那名女孩儿后来便被扔到了辛掖庭，开启了她的人生。”
“那名女孩儿，是你，对吗？”
萧祚尘在听到清雅说明仁帝还有个女儿时，有些惊讶，这件事他倒是从未听过。
清雅点了点头，又蜷了蜷自己的腿向胸前靠去。
“那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妹妹”一词从萧祚尘嘴里说出，让清雅有些激动。她激动的并不是云王殿下现在愿意把自己当做妹妹，而是云王殿下长大后，还愿意喊自己一声妹妹。
“王爷可能忘了，其实我们小时候见过。那年奴婢八岁，王爷十三岁。
有一天，奴婢被派去给太后送衣服，恰巧遇到皇后带着三皇子在后花园闲逛，当时的三皇子也不过十四岁。奴婢在远处看到他们后本是想着绕远路而行，可谁知道越想躲着却越容易遇到。最后还是朝他们行了礼，想着一向顽劣色三皇子在皇后面前应该会有所收敛，但没想到他到底还是将奴婢拦下挖苦了一番。”
萧祚尘不解。
“他为何要挖苦你？”
“因为奴婢从小在掖庭生活，虽然宫人们不知道奴婢的母亲是褚夫人。但大家都清楚，既然奴婢从小在掖庭生活，那便说明奴婢母亲是个罪人，三皇子也不过是想嘲笑奴婢一番。
当时皇后在一旁也并未拦着，不论皇后是否知道奴婢的身世，她都不会在意奴婢的死活，也就任由三皇子欺负奴婢。
正当奴婢心急于将衣服快些到送到太后寝宫时，王爷您出现了，奴婢记得当时您不畏惧皇后的脸面，将三皇子教训了一顿。皇后当时也想出言训斥您，你们搬出了先皇，当时先皇宠爱您，皇后自知理亏，也就将此事作罢。
不过皇后当时为了羞辱您，说了句您和我看起来像一家人。您听后却没有恼怒，而是将奴婢从地上扶起，对着皇后说，您看到奴婢就像见到亲妹妹一样。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您虽然这样说，可奴婢不敢把自己当成您的妹妹，所以奴婢也从未找过您。”
清雅说着，低下了头，那神情是骨子里透着的自卑。
萧祚尘看了，竟有些心疼，想到萧祚衿平日“耀武扬威”的样子，相比之下，清雅过的实在是太惨了。但如今，她的身份不可能公开，且不说萧祚明会不会承认她的这个身份，就算承认了，若不想好借口、或者被其他这的真相但心思不纯的人利用，那反而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身份应该是恢复不了了，但从今天起，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自称奴婢了，你可以叫我六哥，你的名字，应该叫萧清雅。以你的年纪，应该排行老七，应该是七公主。”
萧祚尘也如实说了出来。
清雅听到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又摇了摇头。
“奴婢...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掖庭里的姑姑总是指着四公主说我也应该过那样的生活，但我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后来长大一些，懂事了，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随之而来的也是后怕，但更多的觉得可能是误会。
后来在一次安排下，我才见到被关起来的褚夫人，那时她已经病入膏肓，皇上对她不管不顾，下人对她也是非打即骂。那是我第一次见她们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她跟我说了整件事的经过，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
清雅顿了一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幅小像递给萧祚尘。
萧祚尘结果一看，那幅小像上的女子同清雅简直一模一样。
“...这也是我相信她是我母亲的原因，因为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才十四岁，同母亲有些相似，但我没见过她年轻的模样，不敢随便乱信。掖庭的姑姑让我将这幅小像一直带着，说总有一天我会相信的。”
“褚夫人也当真是个美人了，可惜...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想复仇？还是怎么样？”
“复仇...”
清雅喃喃着，苦笑着。
“明仁帝已经死了，我上哪复仇。如今太子连六哥你都不放过，我若此时说让他帮褚家正名，恐怕他是更不肯的，毕竟我于他来说，并无半点用处。”
萧祚尘沉思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那你打算在宫里一辈子吗？宫里并不是好生存的地方，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嗯，这么多年了，发现能好好活着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凭我的能力，想偷溜出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本来之前贤妃娘娘走的时候确实有个机会带我一起离开，但是我听说太子将六哥你扣在这里，我想着我留在这儿，总归是能帮到你一点小忙的。”
萧祚尘走到床边，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都这时候，还想着我做什么？”
清雅被萧祚尘这么一揉头，整个人瞬间红了眼，她也好久没有被家人宠溺过了，只有小时候掖庭的姑姑这样摸过她的头，后来便是见褚夫人那次。
“怎么还要哭鼻子了？你可别哭，六哥我没哄过女孩子啊！”
但萧祚尘越是这么说，清雅越是想哭，最后到底是“哇”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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