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懋酒店?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容,薛雪颖的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
她微不可见点头,跟着男人起身,没注意的是,男人已经看见她秀颈粉红一片。
她在等男人露出破绽,郑开奇何尝不在等她露出破绽?
谁先扛不住先撤退,另一方就赢了。
“来。”
男人把胳膊往外一宽,留出了空间。
女人稍微犹豫,挎上了男人的胳膊。
往车上走的瞬间,薛雪颖恍惚间想起,自己这辈子好像没有挎过别人的胳膊。
郑开奇。。。。。。
主动也好,被动也好。
这个男人注定会在自己的人生中占据一定的位置。
这次她坐在了副驾驶。手心微微见汗。前方会如何,她忐忑。
偷眼看男人,男人稳稳的开着车,还有说有笑,她甚至觉得气氛越来越融洽了。
如果是正常谈恋爱,估计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静待花开吧。”薛雪颖闭上眼睛,微醺,小眯一会。
郑开奇察觉到,身边的女人从躁动变成了平静,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好现象。
这是铁了心了。
往酒店带都没问题了?
这怎么办?
只能到了酒店再看情况了,不行就再吃点,显得暴躁一点,呼喝呼喝服务员,不行就对服务员再动手动脚的,他不怕吓不跑她?
不行就跟上次白玉一样,再不行跟苏洛一样,再不行跟眉眉一样,弄晕了什么都好说。制造点证据?
哎!
老子不容易啊。
第一目标是吓跑她,第二目标就是打晕他。
刚到了华懋门口,就有门童过来泊车。
薛雪颖深吸一口气,挎住了男人的胳膊。
因为老薛,因为自己的老师身份,她从没去过酒吧,从没有过夜生活。
她无法想象在一个深夜,挎着男人的胳膊,注定走向一个混乱或者糜烂的房间。
父亲不知道,自己还忐忑,对方,是个汉奸。
人生啊,如梦如幻。
她在华懋酒店巨大的牌匾晃的有些眼晕,身形有些踉跄。
郑开奇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胳膊,“怎么样?”
薛雪颖摇头,“没什么事,就是可能红酒喝多了,有些眼晕。”
“是不是饿了?再吃点?”郑开奇建议,“这里西餐一般,不过中式菜很好,特别是暖胃汤。”
薛雪颖不想卸掉这口气,“算了吧。处长,咱们直接上去吧,我想洗个澡。”
郑开奇心里叹了口气,这是铁了心了?
“好。走。”
男人搂住女人的肩膀。女人娇躯一颤,很快恢复了平静。
男人心中就不平静了。
这怎么办?
搞点事情?
对了,还有一招!
薛雪颖以为自己有掩饰,不是坏人,那就把自己的“情妇”找来,吓她一跳。
郑开奇打定主意,在前台开了房间,把钥匙交给薛雪颖。
“你先去,一会给我开门,我打几个工作电话。”
薛雪颖此刻已经感觉胜券在握,这个男人根本不敢进房间!
她笑着点头,神态更加从容,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处,就要进客房的人工电梯,回头一看。
前台那的男人拿起了电话,然后,就不动了。
他整个人盯着对面等待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嗯?”
薛雪颖有些好奇,走到走廊另一侧,观察那个女人。
别的不说,作为女人的条件的话,一般吧。
“郑处长故意这样做?一会是不是还要过去搭讪?从而让我以为他不是个好人?”
薛雪颖立马想到了这个可能。
郑开奇怔怔看着那个女人。
那是个文员之类的女人。
穿着类似工装,双腿并拢,神态拘谨,小手包放在腿上,一双眼睛正盯着大门。
她在等人。
说来也怪,虽然她已经显得很拘谨很小心翼翼的窝囊样,但隐约还是能看出来她是个很干练的女人。
这种违和感,让郑开奇思虑良久。
“这是谁?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违和感,单纯就是见过这个女人。
但又一时间想不清楚。
“但是我一定见过她。”
“喂。”作为华懋的常客,以及总务处的长包房业务确实设在里这里,这里几乎所有的服务人员都认识这位特务头子。
“处长,您有什么吩咐?”
就有人殷勤过来。
“那边那个女的,谁啊?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郑开奇问道。
别人问,服务员可能会怀疑,但郑开奇何许人也?正经特务头子,他怀疑谁,问谁,都没毛病。
“您说的是那位女士是吧?”前台回道,“她在那等了有好一会了,刚才在前台这里打电话,好像是约了什么人。”
郑开奇点点头,“哦,这样啊。”
他掏出根烟,想了想,先给棚户区打过去电话,怕时间来不及了。
“施医生走了么?让她接电话。”
施诗接过了电话,“你准备回来接我们了么?”她还是希望男人去接他。
“来不及了,你吃完饭了么?快点来给我解围。”
施诗愣住了,“怎么了?”
“有点情况,抓紧往华懋赶啊。记住了,你来了是跟我约会的。我都开好了房间在520.记住了么?”
施诗乐了,“我还是扮演情妇?”又反应过来,“是有小狐狸精勾引你?”
郑开奇“嗯”了声。
“是不是薛雪颖?”
“嗯?”郑开奇很惊讶。
“怪不得呢,打扮的那么浪,小骚狐狸,勾引我男人。”施诗在那气坏了。
郑开奇说道:“谁是你男人。”
施诗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演戏么,入戏了,入戏了。”
“抓紧来吧。”郑开奇挂掉了电话。
抬头去看那女人,那女人依旧焦虑等待。
郑开奇想了想,想冒险试一试。
他慢慢走到了待客区,坐到了女人的斜对面,点上了烟。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打量了他一会,就撇开了目光,再次看向大门口。
郑开奇有些惊讶。
此女并不讨厌烟。
要么自己会抽,要么,就经常在二手烟的氛围里。
他确实应该见过她的,怎么就没什么印象了?
他有些烦躁,感觉是不是要发生些什么!
她在等谁?外面的什么人?
接头?
不,这种状态,很容易被人怀疑。也太不专业。
他决定去大门外看看,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人。
与此同时,脑子里开始疯狂的把自己身边的女人开始过。
从死去的卫影,妓院的小麦等等乱七八糟的女人开始想,自己身边的女人反而先不用担心,经常见到的不会让自己如此难以联想想象。
只能是稍远一点的女人。
她甚至连曼妮都考虑了一下。
然后,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他想到了这几天还见过面的杜如萍!
他身子一晃,直接靠在了门上。
原来是她!
怪不得一直想不明白那种熟悉感从哪里来。
“要坏。”
要坏啊。
他开始打量外面的行人。
此女他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昏迷的。
正是在张家港时期,军统副站长一行人中,来跟杜如萍汇合的几人之一。
当时被下了药后,杜如萍把处置权要了回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杜如萍不舍得杀她们灭口,后期是有过一番沟通的。
代理站长投诚,她们分散的分散,逃亡的逃亡,军统锄奸队会以为他们集体叛逃,所以下了锄奸令。
杜如萍把利害关系都跟她们说清楚,而且她们后期也都相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隐姓埋名过日子。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郑开奇的存在。
郑开奇当时在特务科,也没有具体详述此事。
德川雄男因为抓捕代理站长的功劳,重回中佐身份,一时间也没想象一个小特务能在其中隐瞒身份。
那一次最大的收获,不是郑开奇获得了楚老二和德川熊男的信任,而是通过去了无锡,建立起了一套内河运输线,到现在为止还流畅运行。
此女今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焦急等待什么人,不得不让他无限遐想。
地工吗,往坏处想,往好处做。
如果,她是因为厌烦了东躲西藏,或者隐姓埋名的苦闷生活,想重新跳出来,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那就是杜如萍这段时间的高曝光率。
只要是去过棚户区的记者和报刊,几乎都会报告南郊户籍科这段时间整理住户信息的辛苦。作为科长的杜如萍,自然是报纸上的常客。
她是什么契机?
想举报杜如萍获的荣华富贵?
还是恰巧在此?
怎么可能是恰巧!
郑开奇看了眼周围,再次回到周围,先给齐多娣打过去电话。
齐多娣在棚户区接了电话。
“喂。”
“出事了。”郑开奇说道:“之前跟杜如萍有关系的一个女军统报务员,突然出现在华懋酒店,可能在对接特务。你问下潜伏在第一处的同志,五分钟内没电话回来,我就紧急处理了。”
齐多娣一脸懵。
发生了这种事情?
当时在张家港发生的一切郑开奇都跟他沟通过,他知道这个处境危险。
如果那个女军统真的是想举报杜如萍,那么杜如萍作为军统的身份就会泄露,那么她如何从张家港来到上海,如何进入南郊警署,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三个字紧紧挂钩。
郑开奇。
到时怎么办?
她如果已经开始对接,那么她透露了什么?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杜如萍的名字?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杜如萍当时苦守张家港时,张家港的军统系统已经全被打烂,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即便后来重新跟军统联系上,为了存活,她也并没有提及具体姓名和代号。
一切都等到了军统小组来,而当时的代理局长已经叛变,所以对接后直接被郑开奇和杜如萍迷晕,并没有确切的资料传递。
就是不知道杜如萍安置她时,有没有无意间透露出核心信息。
齐多娣赶紧联系第一处的潜伏同志。
预料之中,并没有回馈,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随时看着电话的条件。
郑开奇没有苦等,而是用另外一部电话打给了杜如萍。
这是一步很冒险的棋,如果东窗事发,这个电话是能查出来的。
那么他与杜如萍的关系就会明朗化,这就是铁的证据。
但目前来说已经顾不迭了。
如果杜如萍被抓,他铁定暴露,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在特高课和宪兵队的大牢里惜字如金。
往最坏里打算,就是这个意思。
电话接通了。
对面是疲倦的杜如萍。
这个时间,她已经从棚户区离开,在自己警署办公室里总结一天的资料。
“是我。”
郑开奇说道。
杜如萍没说话。
“张家港的亲戚来了,你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先躲一躲,估计是来催债的。注意我的消息。
快。”
郑开奇挂掉了电话。
杜如萍不笨,听完后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
脑子都懵了。
她现在有家有业,她喜欢这份工作。
没办法,先撤。
她把办公室瞬间收拾,摞在一块,显得并不忙乱,然后不紧不慢出门骑上自行车。
路上有打招呼的也一一回应,满脸笑容。
她不能慌,不能乱。
对面的栖凤居还能听见小姨的呼喝声。
满大街的行人。
人间烟火气微微暖了她的心,继而陷入了更冰冷的黑暗,冻得她微微有些冷。
失去了这一切,她该怎么办。
小田怎么办?狼娃怎么办?
郑开奇又会怎么办?
“你是个男人,关键时刻你要硬起来啊。全靠你了。”
她赌咒发誓,祈祷漫天神佛。
帮帮他,帮帮自己。
她不想失去这一切,她想好好活着。
两分钟过去了。
电话没响。
郑开奇明明斜倚着前台,却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必须自我调整。自我破局。
在三分钟后,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这个方法有点冒险,也需要契机。
他再次出来,到了外面。
他想趁着外面没有人,开枪打伤自己,制造混乱。逼那个女人离开。自己好寻找机会。
但这个风险太大,这个时候的黄河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自己持枪的那一瞬间,会不会被人发现。
有个傻子自己打自己。
那也就一切都完了。
事实胜于雄辩,他口吐莲花也解释不清楚。
如果自己擅自接触那个女军统,后果一样惨烈,可能在接触的过程中,一处就来人了。
自己的举动更加诡异,一查就会漏泄,
最好的方法,吓跑她,让此次的对接不成功!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谍战代号:未亡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