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商贸，迁徙流民，都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引蛇出洞的阳谋。
真正的杀招，是“先斩后奏”和“逆产三七分”。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激起天下世家的全面反抗？他们若是联合宣武、魏博、成德那样的强藩，恐怕……”
长孙玥依旧忧心忡忡。
“他们会的。”
李唐的语气十分笃定，断然说道：“但他们联合的速度，绝对没有我的刀快！”
“玥儿，你要记住，对付一个联盟，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同时向所有人开战，而是精准地打击其中最弱的一环，然后用他的血和肉，来震慑其他人，同时收买一部分，分化一部分。”
他拿起一枚代表巡查司的黑色小旗，重重地插在了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荥阳郑氏。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清河崔氏、太原王氏根基最深，实力最强，也跳得最欢。
而荥阳郑氏，相对而言，实力最弱，而且……他们家的一处铁矿，正好是我们急需的。”
长孙玥看着那面黑色小旗，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她喃喃道：“杀鸡儆猴？”
“不。”
李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是杀猴骇鸡！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鸡’们看看，连‘猴’都挡不住我一刀，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传令下去。”
李唐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森然说道：
“命令潜伏在河南道的巡查一组，立即对荥阳郑氏的所有不法行为进行收网。包括但不限于：私藏甲胄、勾结藩镇、强占民田、草菅人命、以及……阻挠朝廷迁徙流民国策！”
“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同时，命令郭昕，从神策新军中抽调一个骑兵营，换上巡查司的黑衣，带上王府令符，携带两门75毫米口径的步兵炮，以‘商队护卫’的名义，即刻东进，目标——荥阳！”
“炮……大炮？”长孙玥彻底惊呆了。
用大炮去“巡查”？这是去讲道理的吗？这是去灭门的啊！
“对，就是大炮。”
李唐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
“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让大炮来讲。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我李唐的巡查司，不是朝廷那些软弱无力的御史台。我的令符所到之处，便是王法！违逆者，无论门第高低，皆是——死路一条！”
他转过身，重新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窗外的阳光正好，春意盎然。
但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中原大地的血色风暴，已然在兰州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中，悄然酝酿成型。
……
半个月后，河南道，荥阳。
郑氏府邸，歌舞升平。
作为荥阳郑氏的家主，郑元和此刻正志得意满地举杯，与席间的几位地方豪强开怀畅饮。
“诸位，我敬大家一杯！”
郑元和红光满面地说道：
“此次我等联手，断了那西北商队的水路，又让京兆府、河南府的流民一个都出不了关，实在是扬眉吐气！那西北王想从中原抽血？简直是痴心妄妄！”
“哈哈，郑家主运筹帷幄，我等不过是摇旗呐喊罢了。”
“是啊，有郑家主和清河崔氏他们顶在前面，我们怕什么？他西北王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我们河南道来！”
“没错！听说他派了什么巡查司的人过来，结果呢？连咱们荥阳的城门都没敢进，灰溜溜地就走了！一群缩头乌龟！”
众人一阵哄笑，言语间充满了对西北王府的轻蔑。
这段时间，他们按照世家联盟的部署，对西北王府的政令进行了全方位的抵制。
结果发现，对方除了派些探子不痛不痒地转悠几圈，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这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愈发嚣张。
郑元和得意地捋着胡须，正要再说什么，府邸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大门被粗暴撞开的巨响。
“怎么回事？！”郑元和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家……家主……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支黑衣骑兵！他们……他们撞开了府门，见人就杀！”
“什么？！”
郑元和与满座宾客霍然起身，惊怒交加。
“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冲击我郑氏府邸！来人，给我集结家丁护院，将这群狂徒拿下！”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前院传来。
只见数百名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骑士，手持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制式步枪，呈战斗队形，一步步逼近。
为首的一名青年将领，身材魁梧，眼神如电，手中没有拿任何兵器，只是托着一个黑色的铁皮喇叭。
他，正是奉命前来的郭昕之子，郭怀玉。
“我乃西北王府，天下巡查司副都统郭怀玉！”
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响彻整个郑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荥阳郑氏，勾结藩镇，鱼肉乡里，对抗朝廷政令，罪大恶极！奉西北王令，前来查办！”
郑元和又惊又怒，指着郭怀玉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我乃朝廷命官，荥阳郑氏是百年世家，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污蔑！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郭怀玉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造反？不，我们是来执法的。”
他举起手中的王府令符，金色的令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乃陛下亲赐‘如朕亲临’金牌，西北王亲发‘先斩后奏’令符！郑元和，以及所有郑氏核心族人，负隅顽抗，罪加一等！我宣布，判处尔等……死刑！立即执行！”
“你敢！”郑元和目眦欲裂。
“开火。”
郭怀玉甚至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哒哒哒哒哒——！”
回答郑元和的，是数百支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的死亡火焰。
密集的弹雨瞬间撕裂了空气，那些刚刚还叫嚣着要冲上去的家丁护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血雾中成片倒下。
他们身上那点可怜的皮甲，在步枪子弹面前，比纸糊的还要脆弱。
郑元和与那些地方豪强，更是被瞬间打成了筛子，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整个宴会大厅，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血腥味弥漫开来，幸存的郑氏族人、宾客和下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屎尿齐流，连哭喊的勇气都没有。
这哪里是查办？这分明是屠杀！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杀戮方式，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郭怀玉面无表情地放下扩音器，对身后的士兵下令：
“清理现场，清点郑氏所有田契、地契、商铺、库银！所有核心族人，一个不留！其余人等，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黑衣骑士们如狼似虎地冲入郑府各处，枪声、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而在郑府之外，两门黑洞洞的步兵炮，早已对准了荥阳的官衙和城防军营。
任何敢于出头的人，都将在第一时间，品尝到来自工业时代钢铁与火药的“道理”。
荥阳郑氏，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就在这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以一种最蛮横、最血腥、最不可理喻的方式，从大唐的版图上，被硬生生地抹去了。
消息以比圣旨更快的速度，如同十二级的超级飓风，席卷了整个中原。
天下，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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