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吕恒身死
常福来是监军，主要职责便是监督军中军纪以及主将的言行。
权力之大，甚至可以与军中统帅分庭抗礼。
但即使如此，监军的权力仍然受到限制，不能直接指挥军队作战。
吕恒之所以如此急切向常福来证明清白，主要是担心常福来向圣上进谗言。
内侍乃天子身边近臣，他虽出身禁卫军，却也有所不及。
常福来说一句话，能顶他十句。
在宫里当差，除了少数几位权臣，其余文武官员哪怕心中如何瞧不起内侍，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
常福来没有急于表明态度，只道：“侯爷送来的粮食只够全军吃上三天。”
吕恒听懂了言外之意。
如果能在三天之内解决粮草的问题，那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倘若解决不了，那就得承担所有责任。
常福来表面上像是给了机会，但吕恒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机会没那么好抓住。
领走军饷时，白纸黑字签了交接公文，百捷军的后勤粮草不再由地方补给。
如今军饷被抢，如何去解决全军口粮问题？
买粮得花钱。
钱被江景辰派人给劫走了。
江景辰此刻正身处百捷军驻地。
念及此处，吕恒心头一动，瞬间计上心来，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猛地一招手，高声喊道：“来人！速速将闲杂人等全部拿下！”
在场士兵闻言，转头看向江景辰等人。
他们不认识鄯州三营主将，却是知晓江景辰乃是何人，当下不敢贸然行动。
其中一名校尉转头看向一旁的常福来，询问道：“常监军，人家刚送来粮食，咱们就抓了人家，这似乎不太好吧？”
还未等常福来开口回答，吕恒已是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军令如山，难道你竟敢违抗本将军的命令不成？”
听到这话，校尉下意识瞥了自家公子一眼，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心知这是还没玩够呢！
暗中替吕恒默哀之余，校尉故作为难，应声道：“末将，领命！”
说着，便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景辰突然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吕恒啊吕恒，你莫不是昏了头？凭你身为百捷军主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就妄想抓我？”
接着，江景辰微微仰头，一脸傲然之色，继续说道：“你怕是忘了，我不仅是兵部侍郎还是忠畏侯！”
侯爵并无太多实际权力可言，但胜在身份贵重，且享受一定特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冒犯。
至少吕恒不够资格。
谭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吕恒，随后把目光转移到常福来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调侃道：“哟呵，常监军，您瞧瞧这吕恒，这是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
“当着您这位监军的面，他居然敢胡乱攀咬一位侯爵，还试图利用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兵权强行抓人。”
“如此藐视圣恩，无视军纪之人，您身为监军就不打算管一管吗？”
常福来听闻此言，原本舒展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江景辰的侯爵之位乃是圣上亲封，你吕恒不过区区云麾将军，也敢冒犯？
作为天子近侍，自然要以天家威严为重，常福来当即呵斥道：“吕将军，本监军一直对你敬重有加，但这次的事情你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望你能够悬崖勒马，切莫再如此肆意妄为，以免让本监军陷入两难之地。”
吕恒心中愤怒丝毫没有因为常福来的这番话而有所消减，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反驳。
恰在这时，一名校尉迈着大步快速走来。
待到走近之后，这名校尉刻意压着嗓子，向着江景辰禀报道：“侯爷，所有的粮食都已经按照计划全部妥善分发完毕。”
吕恒在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一刹那间，心中原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瞬间汹涌澎湃起来。
他怒目圆睁，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名校尉，口中大声吼道：“原来是你这家伙！”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正是眼前的这名校尉率领着三百名手下劫走了军饷。
如今再度听到这个令他愤恨不已的声音，吕恒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遭受那一箭之辱的场景。
刹那间，吕恒彻底被怒火吞噬，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悬挂的锋利长剑，径直朝那名校尉猛刺过去。
“大胆！竟敢行刺侯爷。”
董瓒厉声暴喝。
刹那间，一道寒光乍现。
董瓒手中的长剑如蛟龙出海一般迅猛无比，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吕恒咽喉。
在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看清这一系列动作，吕恒的咽喉处便已被长剑无情洞穿。
吕恒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不甘。
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无声的呐喊着：“我明明是要杀那名校尉啊！”
然而，这句话永远都无法说出口。
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太突然，以至于等到常福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吕恒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
“我明明看到……他……他要杀的人是……”
常福来结结巴巴地开口，但最后一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面对江景辰那似笑非笑，常福来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不过，他毕竟也是久在宫中之人，很快便意识到此刻绝对不能说错话。
于是，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嘴巴一张一合，口中立刻换了一套说辞。
义正言辞地怒斥道：“吕恒此贼以下犯上，胆敢行刺侯爷，其罪行天理难容，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谭磊微笑附和道：“没错！我也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确实是吕恒率先对侯爷发起攻击，意图行刺侯爷，实在是死有余辜！”
尤惟明摇了摇头，长叹道：“这吕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贪污军饷，更为可恶的是，当事情败露之后，居然还妄图劫持侯爷以求脱身，简直是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常福来听到这里，心中不禁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暗自思忖道：吕恒都已经死了，竟然还要被扣上如此之大的罪名，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常福来以前总觉得宫中之人的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但如今看来，这地方上的人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心中感到一阵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怎么办？
地方上实在是太危险了，好想回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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