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中的“初代命主”缓缓抬头，锁链碰撞声如丧钟般回荡。
林默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眼前出现的那张面孔，尽管与初代别无二致，但右眼却显得异常诡异。
那不是空洞无物的眼眶，而是一盏燃烧着熊熊血色火焰的青铜古灯。
火焰在眼眶中跳跃，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人眉心处嵌着的半块神秘的逆向旋转的归墟之握，与林默手中剑格处的印记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呼应。
“很意外？”镜中人轻声问道，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是锈蚀的青铜器在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默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缠绕着自己的身体，九道锁链突然收紧，锁链上被篡改的真名符文开始发出刺目的血光。
每个扭曲的笔画都渗出暗金色的液体，沿着锁链缓缓流动，最终流向林默的四肢。
所过之处，虚空被腐蚀，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紊乱。
林默手中的道劫剑突然自行飞旋起来，剑格处的长明灯焰暴涨。
焰心中出现了一个黑洞奇点，剧烈旋转，产生了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
最先袭来的三道锁链，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和无尽的黑暗，试图将他束缚。
林默冷哼一声，强行扯断。
当锁链断裂的瞬间，原本预期中应该喷涌而出的暗金液体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粘稠如血的物质，正是初火本源的精华。
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任由那些血色的火焰锁链侵蚀自己的躯体。
他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锐利，直视着面前的镜中人，冷声说道：“果然如此，你偷换了古灯火种。”
镜中人的反应异常激烈，整个青铜宫殿开始剧烈震颤。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十一盏古灯中的五盏突然间熄灭，灯座中升腾起污浊的血雾。
初代之女的残魂，此刻显得惊惶失措。
怀中的第十二盏空灯，在血雾的沾染下开始发生异变。
灯嘴处，原本应该流淌着纯净初火的暗金液体，此刻却开始渗出。
“偷换？”镜中人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十二个不同声调，“这本就是我的权柄！”
说话间，镜中人猛然扯断胸前的锁链。
随着锁链的断裂，碎片飞溅，露出心口处的空洞。
那里本该是道劫剑留下的伤痕，此刻却悬浮着一盏微型的万象长明灯。
灯焰呈现诡异的血金色，焰心处沉浮着十二枚被污染的道劫真言。
林默突然闷哼一声，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及全身。
侵入体内的暗金液体突然活化，在他的经脉中凝成微型锁链，疯狂蚕食他的初火本源。
更可怕的是，这些锁链正在试图篡改他最基础的认知，将某种陌生的记忆强行植入识海。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混沌之眼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自动显现于虚空之中。
九重瞳孔的圆环开始逆向旋转，如同在追溯时间的源头，第十重光环若隐若现，如同晨曦中初露的曙光。
当那些暗金色的锁链如同命运的枷锁一般，触及到识海核心的那一刻，第十重光环突然凝实，迸发出超越纪元的清光。
那些被污染的记忆碎片，如同雪遇骄阳，瞬间消融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没用的......”镜中人发出冷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讥讽，“你以为凭借不完全的......”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林默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
他抬手插入自己的胸膛，抽出手来时，只见五指间缠绕着五缕色泽各异的初火，正是当初从五位持剑者棺椁中取得的纯净本源！
“以火补灯，以血燃灯。”
五缕初火，如同五道耀眼的光线，从神秘的源头激射而出，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直地射入了那面古老的青铜镜面之中。
在镜中宫殿的深处，五盏古灯静静地伫立着，灯芯已经熄灭，周围弥漫着一层厚重的血雾。
随着初火的注入，这五盏古灯如同被赋予了新生，灯焰开始摇曳生辉，逐渐驱散了周围的血雾，整个宫殿的气氛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代之女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将手中的空灯高高举起，灯嘴对准了那面青铜镜面，一道无形的牵引之力从空灯中散发出来。
镜中人的面容扭曲，发出了一种不似人声的尖啸。
他的心口处，竟然有一盏微型的长明灯，血金色的灯焰剧烈摇晃，硬生生地从他的心口扯出了五道细流，注入了空灯之中。
随着灯焰的流失，镜中人右眼中的血焰古灯也开始出现了异状。
火焰变得明灭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你找死！”镜中人愤怒地咆哮着。
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伸出右手，猛地扯下了右眼中的古灯，用尽全力砸向了地面。
灯盏在撞击中破碎，碎片四溅，而整个青铜宫殿好似突然间活了过来。
梁柱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了数条巨大的青铜巨蟒，鳞片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地砖也发生了变化，一块块地隆起，好像变成了活生生的鳞甲，覆盖在宫殿的地面上。
而那些原本普通的瓦片，此刻也变成了锋利的利齿……
这座建筑本身竟是某种恐怖存在的化身！
初代之女的残魂被突然出现的青铜触手贯穿。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镜外的林默，嘴唇开合间传递着最后的讯息，随后主动投身第十二灯座。
纯净的初火从灯嘴喷涌而出，化作火网笼罩整座暴走的宫殿。
镜面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林默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道劫剑飞回手中。
剑锋触及镜面的瞬间，镜中人露出诡异的微笑，突然将手插入自己心口，硬生生扯出那盏微型长明灯。
“想要？给你！”
染血的长明灯穿透镜面飞来。
灯盏脱离镜中人的刹那，他的躯体如陶俑般寸寸龟裂，露出内部涌动的暗金液体。
而飞出的长明灯则在半途解体，化作十二道血符袭向林默。
道劫剑横挡，剑格处的长明灯焰突然内敛。
黑洞奇点停止旋转，转而开始释放某种超越认知的光芒。
血符触及光域的瞬间，纷纷凝固在半空，符文中流淌的暗金液体开始逆流。
“你以为......”镜中人的身躯已融化大半，声音却愈发清晰，“这就结束了？”
已经破碎的青铜镜突然重组。
镜面不再映照宫殿景象，而是显示出十二个正在崩塌的纪元虚影。
每个虚影中都有一盏青铜古灯在疯狂吞噬初火，灯嘴处连接着暗金锁链，锁链另一端全部没入镜面深处。
“看啊......”镜中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欢愉，“这才是真正的万象归流！”
林默的道劫剑突然剧烈震颤。
剑身内部的十二色星火开始分离，每一道都试图回归对应的纪元古灯。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初火本源也在躁动，像是受到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
混沌之眼的第十重光环突然扩张。
光环所过之处，时空陷入诡异的凝滞。
林默趁机并指如剑，在虚空中刻下十二个原始道纹。
这些道纹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完美的闭环，将破碎的镜面碎片禁锢其中。
“没用的......”镜中人的声音从每个碎片中传出，“当十二盏灯......”
“当十二盏灯全部点燃时，归墟之门将开。”林默突然接话，声音冰冷，“可惜你算错了两件事。”
林默忽然松开道劫剑，双手结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古老印诀。
眉心处的混沌之眼脱离飞出，在虚空中化作一盏虚幻的青铜古灯。
这盏灯没有实体，纯粹由认知构成，灯焰呈现出与第十重光环相同的特性。
“第一，我非局中人。”虚幻古灯缓缓倾斜，灯焰如瀑流泻，“第二......”
灯焰触及镜面碎片的刹那，镜中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些碎片中映照的纪元虚影开始扭曲，古灯吞噬初火的过程被强行逆转。
暗金锁链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第十二盏灯，从来不在你掌控之中。”
随着林默的话语，初代之女献祭形成的第十二盏古灯突然从镜中飞出。
灯盏晶莹剔透，灯焰呈现出纯净的苍青色。
更惊人的是，灯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与其余十一盏残破的古灯形成鲜明对比。
镜中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所有碎片同时映照出同一个画面，青铜宫殿最深处，初代命主被锁链禁锢的本体突然抬头。
他的右眼空洞中，缓缓浮现出一缕苍青火苗。
“原来......是你......”
这是镜中人最后的遗言。
所有碎片同时爆裂，暗金液体还未溅落就被虚幻古灯的焰瀑蒸发。
而那道连接十二纪元的暗金锁链网络，也开始从末端崩解。
林默伸手接住第十二盏古灯。
当他的指尖触及灯体时，灯焰中突然浮现初代之女的残影。
她指向灯座底部，那里刻着一行微不可察的小字：“以灯为舟，可渡归墟。”
还未等林默细想，整片虚空突然剧烈震颤。
青铜镜彻底粉碎后，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深渊中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好像某个被囚禁万古的存在正在苏醒。
更可怕的是，其余十一盏古灯所在的纪元突然传来崩塌的轰鸣。
那些世界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地湮灭成虚无。
每湮灭一个纪元，深渊中的锁链声就清晰一分。
道劫剑突然发出预警般的铮鸣。
剑格处的长明灯焰急速闪烁，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十一盏古灯熄灭的瞬间，灯座中都飞出一缕暗金流光，正朝着深渊汇聚！
“这才是真正的陷阱......”林默猛然醒悟，“他要借纪元湮灭之力......”
话未说完，深渊中突然伸出九只覆盖着青铜甲胄的巨手。
每只手掌心都烙印着不同的道劫真言，此刻正散发着超越纪元的恐怖气息。
它们同时抓向林默手中的第十二盏古灯，所过之处时空冻结，因果紊乱。
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竟主动将第十二盏古灯推向深渊！
“既然想要，那就都给你。”
古灯坠入深渊的刹那，灯焰暴涨万丈。
纯净的苍青火光中，隐约可见初代之女最后的微笑。
当九只青铜巨手即将触及灯盏时，灯体突然解体，化作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青铜镜片。
每一枚镜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
有初代命主剜目时的决绝。
有十二持剑者献祭前的悲怆。
有林默穿越各个纪元的足迹。
还有......深渊最深处被锁链禁锢的真相！
九只青铜巨手突然僵住。
掌心道劫真言一个接一个熄灭，甲胄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深渊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整个虚空都在声浪中崩裂。
林默的道劫剑突然飞向深渊。
剑身内部的十二色星火尽数涌出，在虚空中凝成一盏前所未有的“万象长明灯”。
这盏灯没有实体，纯粹由十二个纪元的文明精粹构成，灯焰中沉浮着完整的归墟之握印记。
“现在......”林默凝视深渊，声音平静得可怕，“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长明灯缓缓倾斜，灯焰如天河倾泻，灌入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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