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燃似懂非懂，不过敏感的抓住了问题关键，反问道：
“抵押？我们哪来的东西做抵押？香港和东京的资金不都买了看涨期权了吗？”
方展博耐心给顾燃讲述整个交易的情况。
“顾燃，空手套白狼懂吗？用雄狮亚洲账户上持有的漂亮国国债，与巴克莱银行订立七天的国债逆回购合约，用来作为外汇掉期协议的抵押，只要到期日前我们清算所有的债务，就不需要作抵押登记或过户，你明白了吗？”
“可是我们手头并没有国债啊？难道你……挪用别的客户资产了？”
“怎么能说是挪用呢？只不过是打了个时间差，这是金融交易中常见的手段……那些国债都是雄狮证券受托管理的，但巴克莱和野村不知道呀，没清算之前，他们只知道雄狮账上有这么多国债……你不明白？”
“简单举个例子吧，我看好未来国债走势，但手头没有现金，我就借用别人的国债签订逆回购合约，把钱先借出来，然后再买入国债，你看，我现在不就有国债了？”
“然后，我再把这些国债抵押给银行，万事大吉！这样一来，咱们能赚到国债上涨的收益，银行能赚到利息、券商能赚到手续费，皆大欢喜，多么美妙的一天！”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的目的不是日本国债，而是在赌日元上涨，就这么点差异而已，呵呵……”
顾燃想了一会，才搞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我明白了，不过怎么越听越像是诈骗啊？”
“什么诈骗？这叫信用！金融的本质是信用，金融衍生品的本质是信用扩张，简单说就是把信用玩出花来，大家都有钱赚！至于风险嘛……咱不是有1000万港币的资产嘛，而且背后还有顾楚两大家族保底，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当然，像这次这么大胆的操作，还是很少见的，一般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大家都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拼命，干嘛搞得这么惊心动魄，你说是吧？”
顾燃彻底服了，怪不得整天出现金融危机，都是这帮家伙玩的太嗨，太过火！
顾燃知道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也就是次贷危机，好像也是因为杠杆率大幅抬升，到2007年，漂亮国金融系统的平均杠杆率都到了30倍的恐怖程度，个别极端一点的金融产品，杠杆都加到了100倍以上，堪称疯狂。
顾燃心里长叹一口气，但是表面还得给方展博打打气，毕竟他才是老板，鼓舞员工斗志是他最重要的职责。
“好！小方，虽然这次有点冒险，但我不得不说，你干的漂亮，算是把金融给玩明白了！我相信自己对日本经济形势的判断，也相信你的专业能力，让我们鼓起勇气，携手面对挑战！加油！奥力给！”
硬着头皮鼓励了一番方展博，挂断电话，顾燃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楚薇家走去。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顾燃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对高风险的投资一向敬而远之。
可能跟他小时候所受的家庭教育有关，赌毒是一点也不碰，上一世就是如此。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顾燃就不是个做商人的料，缺乏起码的进取精神。
……
“咚咚……”
顾燃敲响了楚薇家的门。
不一会，门开了，小丫头那张俊俏的小脸出现在门口。
一见到顾燃，小丫头的笑容就收不住，上前一步揽住顾燃的胳膊，娇声问道：
“嘻嘻，顾燃，今天起这么早？现在还不到八点呢！你早饭吃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呀！”
看到笑的很甜的楚薇，顾燃强打精神，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我在家吃过了，你和奶奶还没吃？要不要我去买点？”
“噢，你吃过了就不买了，奶奶喜欢吃面条，我一会多下点儿就行。”
顾燃微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拎着书包和电脑包走进屋里。
楚薇敏感觉察出今天的顾燃心情不太好，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聪明如她，并没有问，而是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小意温存的跟着顾燃进了屋。
顾燃先是向奶奶问了好，跟她老人家说了一会话，看时间过了八点，就拎着书包和电脑包来到外间的书桌坐下。
“老婆，你怎么还不去做饭啊？你不用看着我，我很自觉的，该玩的时候尽情玩，现在该学习了，我也会很认真的！”
顾燃看出楚薇有点担心他，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把楚薇赶去做饭了。
楚薇家没安装网络，没法上网，顾燃就没打开电脑。
2002年的时候，最普遍的上网方式还是电话线拨号上网，网速只有可怜的56k左右，而真正称得上宽带的AdSL普及，还要等到2005年前后。
楚薇家现在连固定电话都没有，当然谈不上拨号上网了。
顾燃从书包拿出一套卷子，坐在楚薇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做了起来。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燃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当他遇到不能解决的困难，或者为某件事而紧张焦虑时，他就会努力把自己投入到另一件事情，从而暂时遗忘烦恼，静等时间给出答案。
其实，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回避，并不是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
在这一点上，他自认为差出后世的楚薇老远。
后世的叶卡捷琳娜?楚薇大帝，从来都是直面问题，迎难而上！
哪怕明知道要失败，楚薇也会一眨不眨的认真看着，承受着！
那种精神上的强悍和无所畏惧，一直令顾燃佩服，外加一点点心疼。
欸！楚薇的强大，背后是生活的磨难，自己的脆弱，背后是无忧无虑的成长！
很公平！
楚薇跟奶奶吃完早饭，收拾利索，默默坐在顾燃的身边，也拿出一套卷子，安静的做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发问，更没有安慰。
只不过她紧紧挨着顾燃坐着，身体靠着身体，腿挨着腿……
她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顾燃，她一直都在。
通过她自己的方式，给顾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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