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闹声最是恼人，非要得到自己喜欢的才肯罢休。
女人为难犹豫了好些时间，才不好意思地请求应无书把菩提莲花琉璃盏拿过来看看。
“我崽哭得厉害，要他实在喜欢，那就买了吧。”
应无书：“好，我去取过来。”
他起身时，锦辰便看向不断闹腾的男孩，犹带戾气，透着些许不耐烦。
很吵！
丢出去算了。
男孩本来哭得光打雷不下雨，被这眼神盯着反倒打心底里开始害怕，嚎得更加真情实感，几乎掀翻屋顶。
锦辰：“……”
骆秋苦哈哈：“好吵。”
“我也觉得。”顾存默默堵着耳朵。
女人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脸上的神情都僵硬着，可完全哄不好。
“别哭了。”应无书把琉璃盏放到男孩身前，轻缓语气似能安抚情绪。
男孩看着琉璃盏愣了愣，而后一把抱起来，“好看！我要！”
“妈妈买！我要！”
男孩突然变得执拗乖张，变着法地纠缠女人要买下琉璃盏，稚嫩肉嘟嘟的脸颊鼓起，眼神看起来竟有些凶狠。
“妈妈！”
“买……”
女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苦着声音问价格。
应无书望着男孩，报的是原价。
“什么…这！这……”
很显然，女人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想到随便进了家店躲雨，里面的东西竟然这么贵。
锦辰又翻了一页古书，突然望见女人慢慢往大衣里摩挲，看起来是在掏什么东西。
他收了书稍稍坐直，厚实的肩膀刚好挡住应无书的半边身体，“你要买吗。”
“什么？不…我买不起。”
女人的语气相当不自然，内心的压力都写在了脸上，慢悠悠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像是布袋。
“刚才你们说这里可以以物换物，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看看用这刺绣置换吗？也是古董的，今天我来，就是为了找家店看看。”
锦辰注视着女人闪烁躲避的眼睛，朝她伸手，“给我看看。”
女人却望了眼应无书，“刺绣是家传的，我想……给老板看看，可以吗？”
锦辰：“不行。”
拒绝地干脆利落。
女人都愣了，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应无书笑道：“这位顾客，没关系的，他认识的古董不比我少。”
虽是笑着，应无书也分外警惕。
女人有些张皇失措，忸怩着不肯递过去，可男孩得到了琉璃盏，把玩喜欢到不得了，压根没看她。
锦辰敲了敲桌面，语气稍沉：“这位女士，你在犹豫什么。”
女人咬牙，挤出一个微笑，直接把布袋往锦辰手里放：“那你看看吧。”
“希望可以换到琉璃盏。”
她显然不是一位合格的演员。
锦辰心想，都快把布袋有问题写在脸上了。
锦辰没有犹豫，直接扯开布袋，几乎是在黑雾侵袭而上的瞬间，一纸符咒贴了上去，而后清越嗓音响起，配合默契。
“封煞存晦，道法自然。”
黑雾还没使力泄了气，锦辰和应无书对视了眼，上手把里面的物件抽了出来。
一柄通体黝黑的短刃。
如果刚才应无书没有警惕，布袋子打开，这黑雾就会浸噬他的七窍，短刃刺脑。
锦辰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用力直接捏断短刃，抬腿一踢。
“啊！！”
女人闭眼尖叫。
却见热水壶直离半寸就会对着她灌下，玻璃碎裂。
饶是如此，也足够女人和男孩吓得噤声，瑟瑟发抖。
“哇你这个人！！居然害人！”骆秋蹭一下蹦了起来，“我以为你只是想搞霸王套餐呢！”
顾存：“不可饶恕！”
每个人都很凶，锦辰更甚，光是用眼神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女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抱着怀里看起来完全不害怕，甚至表情凶恶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我要是不做，他们就不会放过我崽的……”
应无书缓缓道：“你孩子看起来，不太需要别人放过的样子。”
作为目标受害者，应无书看起来倒更冷静。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男孩突然冲开妈妈的怀抱，张着嘴巴就想去咬应无书，被锦辰拎着后脖子提溜起来，凶巴巴：“再乱动挨打！”
男孩：“……”
安分下来只需要一瞬间。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又不敢哭出声，抽抽搭搭挣扎。
大门又被砸得砰砰作响。
只是这次的声音非常有规律，不太像是用手敲。
骆秋和顾存控制住女人，应无书想去开门，却被锦辰牵住手，“我去。”
应无书回头一看，男孩被符咒控制着飘在半空，吓得差点晕过去。
他不由笑了声，任锦辰牵着开门。
风铃声骤响，灵清渡门槛外，一具男人尸体被麻绳捆着钉在牌匾下方，被狂风拍打。
刚才的敲门声，就是脸部、脚尖和身体撞击的声音。
应无书一顿，看着尸体飘飘忽忽，哑然道：“这么做的意义是……”
尸体横死，却没有成鬼。
单纯为了吓吓他们吗。
暴雨依旧倾盆。
“啊啊啊！！”
女人骤然冲破骆秋的桎梏，冲过去扑向尸体，眼睛都红了，“老公！老公你醒醒！”
女人的声音绝望，惊恐变得异常尖锐，指着应无书破口大骂，“都怪你！都是你害死了我老公！”
她双目赤红，满腔恨意和恐惧无处发泄，抱着男人的尸体痛哭。
应无书讶异：“我害死你的丈夫，什么时候？”
哪料女人压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放肆在雨水堆积里拍打，“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灵清渡的老板杀人了！”
骆秋冲过来，“欸！你别喊啊！”
尖锐的嗓音在暴雨中也格外清晰，不少邻居和对门店铺都出来了人，看到尸体先是被吓到，而后纷纷碎语。
“阴阳两极，扭转回轮，起。”
锦辰布了道结界，以银杏树为屏障，把尸体连带整个灵清渡笼罩在内。
“交给我。”锦辰轻抚应无书的发丝，“你去和邻居解释。”
应无书轻叹一声，“他们是冲我来的，以前也有过。”
“那我更要管。”锦辰颇为理直气壮。
应无书不合时宜笑了笑，心中熨帖暖意，“好吧。”
无论如何，不用独当一面的松懈，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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