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道经略史方承基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眼神中满是忧虑，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这位大人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焦躁。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城外的喊杀声似乎小了许多，但方承基还搞不清楚城头上的战事到底怎么样了。
他只知道那些压下来的巨大石块让他心神不宁。
屋中还有几位南充城的官员，同样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张望。
今天可是凉军攻城的第一天，可千万别第一天就被破城啊～
荀安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他们谁都不知道。
“报！大人！”
“大人～”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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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军卒一路小跑冲进了经略史府，进门的时候磕磕绊绊，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得亏方承基一把扶住了他，急声问道：
“说！城头上的战事怎么样了！”
“退，退了！”
军卒气喘吁吁的说道：“凉军撤退了！咱们守住了！”
“守住了～”
方承基控制不住的晃悠了一下，心头大定，屋中的几位大人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荀大人确实是有才之士啊，竟然连凉军都能击溃！”
“朝廷栋梁啊！哈哈！”
“还是方大人慧眼识珠，当世伯乐！”
一阵阵拍马屁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能挡住凉军，大家都是开心的。
此前对荀安种种质疑的声音也不见了。
“哼哼～你们这群人，之前不是闹腾的欢吗？”
方承基心情大好，也没跟他们多加计较，只是叮嘱道：
“既然荀安证明了他的能力，以后他的命令，你们都必须全力支持！”
方承基现在的眼神比以前要坚定的多。
其实别说手底下这些当官的了，就算他自己也没把握荀安真的能挡住凉军，他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从来没带过兵的文官，对面可是以兵甲之雄闻名天下的边军。
现在方承基知道了，支持荀安，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且说不定还有些许的活路。
“下官等遵命！”
“走吧，一起去城头上看看！”
“诺！”
夜幕缓缓降临，城头上逐渐亮起了点点火光。
方承基在荀安的陪同下踱步在城头上，地上的尸体虽然都被搬走了，但那些血迹是无法清理干净的。
浓郁的血腥味让方承基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坚持走完一圈。
跟在身后的那些大人们则有些吃不消了，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呕吐，只能先行离开。
“荀安啊，今天的仗打得很漂亮，本官已经下令，晚上吃顿好的，犒赏守城将士！”
方承基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欣赏之情。
而方承基也算是下了血本，让人去杀了几头猪和牛，让将士们饱饱的吃上一顿。
“下官当不起大人如此夸赞。”
荀安微微躬身，声音压低了说道：
“大人，今天仅仅是初战而已，而且凉军只攻了北门一面，此时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等凉军大举进攻四门，那才是大战来临，眼下全城将士还是应当振奋精神，准备迎战。
以下官的推测，凉军今日的攻城，为得就是试探我军城防战力，明天开始才会是真正的攻城战。”
被荀安这么一说，方承基心中的高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接下来还能守得住吗？”
荀安的眼中寒光一闪，恭恭敬敬的说道：
“唯有拼死一搏！”
……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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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杀啊！”
“进攻！各军进攻！”
南充城的攻城战已经来到了第三天，喊杀声响彻云霄。
从一开始的进攻北门变成了齐攻四门，陇军的压力果然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防御！弓弩手预备，放！”
“放箭！”
“嗖嗖嗖！”
夜潇潇和厉拔天的兵马加起来并不多，也就只有三四万人，和城中的陇军是持平之势。
这一点荀安也能粗略的估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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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正常的用兵之法来看，两边军力差不多，荀安应该趁着凉军主力未到，来一次偷袭。
但他没有，只是单纯的守城。
他赌不起，南充城更赌不起。
“砰砰砰！”
“嗖嗖嗖！”
“杀啊～”
“那边，那边再派一标过去！稳住阵型！”
“通知城下，立刻运送弩箭上城，谁敢拖延就地斩首！”
荀安在城墙上跑来跑去，时而为了躲避箭矢还会栽个跟头，身上那套铠甲脏兮兮的。
哪怕有士卒在他一步远的地方被投石砸得脑浆迸裂，他的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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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命令从他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再通过号角、战鼓、传令兵传向全城。
他就这么来回巡视各城门，提振军中士气。
这一仗又是从天明打到黄昏，几架攻城云车被陇军烧毁，滚滚浓烟贴着城墙升起，形成了巨大的烟柱。
而城外的那道护城壕沟，也被凉军填平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凉军的攻城就会更加容易。
随着凉军退去，城头上的陇军开始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
伤兵抬下城医治、尸体直接集中焚烧，能用的羽箭重新收集起来使用。
没办法，这么多的尸体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掩埋，不烧的话就得引起瘟疫，到那时死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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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安趴在城墙边，大口的啃着一个已经发硬的馒头，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大人，喝口水歇歇吧。”秋瑾大步走到他的身旁，递过了一个水囊。
“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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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安一边大口喝水，一边目光不停的在城外扫视，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秋瑾察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轻声问道：
“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看，有没有发现异常？”荀安指了指城外。
秋瑾的眼睛瞪的向铜铃，看了半天才说道：
“好像，好像凉军营寨的火光变多了？”
“嗯～”
荀安点了点头，轻声道：“要是我猜的没错，凉军的主力到了～”
秋瑾心头一颤，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仗会越来越难打。
穿透重重夜幕，凉军的大营中确实多了无数新的火把和军旗。
而在大营的正中央，一面硕大的军旗在夜风中缓缓摆动，上面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尘”字。
凉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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