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自己搓了一会儿，钟小慧就游过来，要帮钟鱼搓背，“怎么样小鱼，宝泉堂舒服吧，你快游一圈。”
说着就拿走，钟鱼手上的方板儿巾，“趴好，我给你搓搓后背。”
钟鱼觉得有些别扭，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就乖乖的趴在浴池边上。
钟鱼后背的背脊骨，清晰可见。
钟小慧都不敢使劲儿，怎么这么瘦。
钟鱼等了一小会儿，才感觉到方板儿巾摩擦皮肤。钟小慧没怎么用力，钟鱼背上就红了一片，只能改用手给她洗洗。
钟鱼洗了一会儿，觉得一身轻松，之前自己在租的房间里洗澡，也不敢洗的太久。“小慧姐，我们回去吧，晚了怕舅舅等急了。”
“那我们出去吧，”钟小慧看见，钟鱼洗完就跟藕节似的，白白嫩嫩的，十分有成就感。
穿衣服的时候，突然钟小慧叫住她，把她掰过来，钟鱼连忙用衣服遮住身体。
钟小慧剥开钟鱼胸口的衣服，才发现巴掌大的红色伤疤，从钟鱼的胸前延伸到肚子上。其实颜色已经很淡了，钟鱼的皮肤太白了，显得这伤疤格外显眼。
钟小慧有些心疼的轻轻摸了摸，还凑上头仔细去看，“这是怎么弄的？还痛不痛？没上医院么，怎么留着这么大块疤。”
钟鱼自己都要忘了，她也是在京市洗澡发现，才想起来，小时候李耀华哭闹着要喝开水，才煮好的开水滚烫，还不能喝，正碰见李长贵喝完酒回来，挥手就把桌上的开水碗打翻，钟鱼没来得及躲。
伤口边缘还有增生，一看就是没有及时处理。李家人也不在意，还庆幸伤在胸口，主任家注意不到。
钟鱼笑着摇摇头，“好多年了，早就不痛了。”
“你这是怎么烫得，医院没有及时开药么？怎么留疤这么严重。”
“李长贵把刚煮好的开水，全到我身上了。”
“他怎么这样，告诉小慧姐李长贵对你好么？”
钟鱼摇摇头。
“小姑不管么？你这次跑出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小姑她们对你不好。”
钟鱼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从小慧的口里说出来比自己说好。她一直想知道，大舅是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钟秀英。在钟鱼的记忆里，钟秀英从小就因为长得漂亮，又是最小的孩子，姥爷姥姥最是疼爱她，嫁给李长贵之前，家里在最困难的时候，姥爷姥姥睡牛棚，也没少过她吃喝。
“李长贵要把我嫁给，他们厂主任的傻儿子，我不同意，他们就要把我关起来。”
钟小慧脸都气的通红，“小姑也不管了。”
钟鱼摇摇头。
“太过分了，幸好你跑出来了，我要回去给我爸说，我们大家都被李长贵骗了。”
“前天小姑突然带着李长贵回家，说是你是想舅舅，所以淘气跑回京市了。”
“还说老太太担心你，都病倒了。我还纳闷，小姑家怎么看下午就回津门了，我爸还劝他们在京市帮忙一起找找。”
钟小慧载着钟鱼回家，回去的路上，没有像来的时候开心，气氛有些沉闷。
进屋的时候，杜春娥和钟友仁在厨房，钟骏坐在桌边儿，十五岁的钟骏，长着壮实，高子高，皮肤黝黑，看见钟鱼还问钟小慧，“姐，这是谁家的妹妹。”
钟小慧拍了一下钟骏，“这是小鱼姐姐，你不记得了。”
钟骏对钟鱼没什么印象，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子。
不过还是点点头，露出洁白的的牙齿叫了一声，“小鱼姐姐好。”
钟鱼看着比钟小慧都高的男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钟小慧快步走进厨房。
没一会儿，就听见舅舅摔盆子的声音，还夹杂着咒骂声。
过了好一会儿，钟小慧才红着眼睛，端着面条出来，钟鱼的碗里还窝着一个荷包蛋。
钟骏看着眼红，一个劲儿的盯着，钟小慧看见了，狠狠地拍了一下钟骏的头。
等大家都坐上，钟友仁才说，“小鱼，你以后就安心在舅舅家住下，先和小慧挤一挤，等过两天舅舅找几块木头，做一张高低床。”
又指了指钟骏，“这是你弟弟，他还在新华中学读高二。”
“小鱼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三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小鱼刚回京市不久，环境还不熟悉，你们两兄妹要多照顾她她。”
“小鱼你要是有什么，尽管说，就像小时候一样。”
钟骏夹起咸菜，配上一大筷子面条，呼噜呼噜一大口，才说，“小鱼姐姐也读书么？”
钟鱼小心瞄了一眼舅妈，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提读书的事情，她读书也得等明年高考，今年的肯定赶不上了。
钟小慧高中没毕业就没念了，之前在裁缝店做学徒，年初也辞了，准备和钢铁厂男朋友结婚。舅妈没有固定的工作。一家人全靠舅舅在纺织厂的四十几块钱生活。日子紧紧巴巴倒也过的出去，要是钟鱼还读书，这一年学费都得多花几十块。
“我没读书了。”
钟骏一口气把面条吸溜完，才看着他妈，“你看，我们家不会念书，就是遗传，以后少怪我。”
杜春娥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揍钟骏，“现在读书的几个堂兄妹，就你成绩最差，你自己不好好学，怪这个那个，姐姐们哪有你这条件。”
“读书有什么意思，天天几何，单词，学这么多，我这辈子都用不上，还不如跟着我爸学木匠，今天让我学了，明天就能做一张桌子。”
钟骏皮实惯了，放下筷子，拉开门，一溜烟就跑掉了，杜春娥拿起鸡毛掸子都没出撒气。看着钟友仁呼呼噜噜吃面条吃的香，没好气道，“这不是你儿子，你也不管管，马上就高三了。”
钟友仁摆摆手，“你一天少听友谊媳妇念叨，钟骏的确也不是读书那块料，实在考不上，我就提前退休，把纺织厂工作给他。”
杜春娥，坐下来端着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钟友仁吃过饭就去上班了，还不忘叮嘱，“小慧带着小鱼去买点儿洗漱用品。”
又对着杜春娥，“晚点儿去市场买些菜，明天晚上叫友谊一家人过来吃饭，钟鱼到京市了，小舅舅家也该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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