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的想要接近她，窥视她，观察她的生活。只要产生太多情绪，就会被情绪裹挟，但钟鱼好像不是这样，每次都能推翻他的判断，被欺骗，被辜负就算痛哭流涕、悲伤绝望，好像又能很快积攒好新的力量。
陆景行分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最初的好奇也只是雨夜里，那双微红又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小时候自己养过的京巴。
等到陆景行回过神来。发现钟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方向看。
顺着钟鱼的视线望过去，陆景行很自然的开口道，“你也认识？”
“不熟，他是你们学校老师么？”钟鱼移回视线，看着陆景行道。
“算是吧，计算机领域的专家，参与过我国电子管计算机的研制，现在好像在做汉字处理的研究，早几年在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工作，今年年初放弃了加国研究院的高薪工作回国，还在在国内计算机领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给我们做过一次讲座，当时台下的同学有人问他，回到华国的得失。
他当时回答说，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没有想清楚，不知道该以什么标准来计算这个事情，但是有一点儿是肯定的，如果我或者是像我这样的人都能回国，我以后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是会对“华国制造”有所帮助，我们付出的努力，就是要让“华国制造”与高技术联系在一起，我就是我和我朋友们的追求。”
这个年代能回国搞科研的，尤其是计算机这种前沿科学。这满腔的爱国热情，值得敬佩。只是听陆景行平静的转述，都还是能在内心深处引起惊涛巨浪。钟鱼不由得又深深的望了一眼，站在食堂窗口李正南瘦弱的身影。
两个人吃完饭，钟鱼默默的推着自行车，跟在陆景行的后面。
陆景行停顿了一下，放慢步伐和钟鱼并肩而行，却依旧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好像有些不高兴。”陆景行看着钟鱼的脸色，自从他说完了，钟鱼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
“不是不高兴，是感动。”钟鱼只是听见李正南的发言，觉得三四十年后的自己，能够通过网络和电脑接触世界，过着更便捷的生活，是有无数的前辈舍弃了自己更优越的生活换来的，有些感动罢了。
“每个人不一样的追求罢了，没有好坏高低，有人追求物质享受，有人追求精神满足。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那你追求什么？”钟鱼不禁开口道。
“这次实验成功。”陆景行微顿，思索了一下又才开口道，“好像也不是。”
看着陆景行思考半天，也没有得出答案。
“好了，无论你追求什么，都是要快乐。”钟鱼其实早就感觉到，陆景行的善意，大多都不是出于本心，钟鱼在他身上看见过和自己一样的影子，冷漠、疏离、没有敬畏心。
陆景行定定的看着钟鱼，现在正是阳光最充足的时候，钟鱼推着自行车，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他要很仔细，才能分辨清楚钟鱼的瞳色。钟鱼果然知道，难怪对自己若隐若离，可就是这样了，还期望他能快乐。
钟鱼下午还要赶回学校，不能久待。等到陆景行送她出了华清，才和他挥手作别。
“快回去吧。”
陆景行停住脚步，也挥手笑了笑，“再见。”
这个笑容好像轻松了许多，阳光和星星仿佛都在他的眼里。
下午回到集训班，沈超居然请假了。
朱宏把全套的预算赛试卷拿出来讲，每讲完一道题，就小心翼翼的关注大家的表情，要是同学们唉声叹气，他就面露苦涩。
朱宏就这样，题是讲的心惊胆战的，情绪也时而开心时而忧愁。等到他好不容易讲完，胆战心惊的走下来，问顾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还好吧。”
他在讲台上的时候，主要就是注意顾林的神色，谁知道，十八九岁的孩子，居然心态这么稳，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等着讲完了，下来问。
顾林摇头的那一瞬间，朱宏觉得他人快没了，心脏骤停，急需要抢救。
“第二张试卷的最后一个题做错了。”
“步骤怎么样，只要步骤有对的，也是能拿分的。”
“马马虎虎吧。”
朱宏和顾林说话，都觉得费劲儿，好像他才是学生。
安慰了顾林几句，都怕顾林嫌他聒噪。朱宏内心叹气，比起顾林，明显是他更需要安慰。
走到后面，敲了敲钟鱼的桌子，顾林和钟鱼，一个不动能气死他，一个动也能气死他，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能睡着，对答案这么激动的时刻都睡得着。
钟鱼揉了揉眼睛，看见桌子上的手，吓了一跳。抬头才看见朱宏面如猪肝色的脸。有些尴尬的坐好，“考试太费脑了，得休息休息，劳逸结合嘛。”
朱宏干脆当做没看见，直截了当的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钟鱼神色未变。
“错了多少。”
钟鱼回忆了一下，“二卷的第三道大题，步骤没有写完，其他应该都是对的。”
“真的。”
钟鱼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记错。
“好好好。”朱宏说完还拍了拍钟鱼的头，钟鱼有些嫌弃的躲过了一下，她又不是小狗。怎么都爱拍她的头。
晚上回到家，刚走进四合院的门口，就听见，钟骏嗷嗷的叫。钟鱼吓了一跳，都来不及提自行车，就跑着进院子，看见钟骏一个一米八的壮实大小伙，被舅妈杜春娥用鸡毛掸子，在院子里追着打，隔壁家的两个小孩儿，蹲在家门口咯咯地笑。
钟鱼也没想到，早上说挨打，下午就能实现了，执行力太强了。
钟骏看见钟鱼进了院子，就像发现了救星一样，向着她跑过来，钟鱼三步并做两步，头也没回就跑出了四合院。谁叫她也心虚，不过钟骏确实该好好教育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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