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鱼从派出所回家，一打开门就是一屋子烟味儿，还以为家里哪儿着火了，钟骏都被呛出了眼泪，咳着嗽跑出来，一脸的烟灰，“小鱼，你快来厨房看看，我这炉子怎么点不着。一直冒烟儿。”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把烟雾散开，钟鱼是看明白了，钟骏是一点儿家务活也不会做，人高马大的钟骏还满脸委屈，“我可是用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猪蹄给你补补，不是都说以形补形么？”
最后两个人还是去巷子口，对付吃面条了，钟鱼想着幸好钟骏的猪蹄没有做好，刚刚看锅里，猪蹄上都还有血水。真的炖熟了，也是浪费这么好的一根猪蹄。
再说傅芬看着自己小儿子被打了，一口气堵在心里怎么都出不来，沈家现在是江河日下，不比以前了，平日里是不敢找陆老爷子说什么，但是今天陆景行敢上门打人，让这么一大院子人看了笑话，脸面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她要是都不敢上门讨个说法，以后也不用在这院子里住了。
傅芬凭着这口气，拉着沈超气冲冲的跑去了陆家，陆老爷子正在下棋。胡姨远远的看着傅芬带着孩子哭天抢地的过来。还以为是沈振华出了什么事儿。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也爱找上陆老爷子拿个主意。
傅芬抹了一把眼泪，把沈超往前面推了一把。
胡姨看着鼻青脸肿的沈超，吓了一跳，“呀，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跟着姨进屋，擦点儿药。”
陆继胜也皱了皱眉，沈家这几个小辈儿打心眼儿里，他是看不上的。小家子气，自卑又敏感，谁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他们家都能回去琢磨半天，经常为家长里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吵。拉着个半大孩子哭哭啼啼的，满院子跑像什么话。
“沈家媳妇，先不要哭了，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就直说。”
傅芬等的就是这句话，受了什么委屈，“我就是拉着沈超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来赔罪的。不知道他哪儿惹到陆景行，让他这么生气。”
陆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石桌子，冲着胡姨道，“陆景行在哪儿，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陆景行知道自己回去要挨揍，跑到什刹海的院子看书去了，等到晚上，天都黑透了才回去。打开门，还是没躲过，看着陆继胜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茶几上还有一根木棍，他们几兄弟从小就遵从的是棍棒教育。老爷子一视同仁，不分男女，陆向红也没少被揍，陆景行算是挨比较少的了。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为什么打沈超。”
“他该打。”
陆老爷子拿着棍子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他该打也该由警察出手，用不着你去教训，现在就去沈家道歉。”
陆景行站着没动，他不是没想过派出所公事公办，但要是沈振华一定要保沈超，让李耀梅把罪都认了，说不准沈超就又躲过一次。看着钟鱼宁愿伤成那样，也要惩罚沈超，他不想赌。
看着陆景行没动，陆继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失望，他对于这个孙子，一直都是寄予厚望，从小脑子就聪明，院儿里其他孩子数都数不清，他就已经缠着陆恒讲题了。
就是小时候因为陆恒的事，情绪过于压抑，但回国之后这两年也谦和有礼，知进退，懂取舍，让人挑不出错来。陆继胜虽然没有明说，但没少和几个老战友炫耀。没想到这都是装出来的表象。
钟鱼因祸得福，这么久都没有申请下来免上晚自习，现在终于因为受伤有伤，得到了批准。
钟鱼等徐红兵的消息还没有结果，陆振华却是先一步找到了钟鱼，陆振华当天晚上回去，审问了沈超，他和傅芬不一样，他的想法更为深远，傅芬只看到儿子被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陆景行他不说有多了解，但是陆家人一向自持身份，和院子里面的小辈一般都是能让则让，能让他上门打人，肯定是沈超惹事儿了。
沈超最开始还嘴硬不说，等到看着陆振华真的要发火了，才断断续续的开口。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陆振华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甩了一地，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培养的儿子，敢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还没有等到沈家商量好对策，徐红兵带着几个年轻同志，已经拿着手表出示手续，上门询问了。徐红兵都是老同志了，他知道这种事情越快越好，不要给对方反应时间，尤其是有点儿小权利的人，晚了横生枝节。
这给了沈家人当头一棒，如果沈振华之前还有侥幸心理，那么现在就认清现实了。只能坚持说是被偷了，不管怎么说沈超都是他儿子，也不能真的不管。还好沈超没有出面，事情都是李耀梅出面的，到时候把事情都推到李耀梅的身上。
沈振华现在是恨透了李耀梅，要不是她挑唆，沈超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钟鱼是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看见沈超和一个中年男人，看见手上也打着石膏的沈超，难怪他要请假，真是苍天有眼。
沈振华干瘦个子也不高，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看见钟鱼出来，沈振华也没有拐弯抹角，推了一下沈超。
几天不见沈超瘦了很多，眼神黯淡，唇色苍白，低垂着头，声音弱不可闻。“对不起。”
没想到沈超也有这么一天。钟鱼没有说话。
沈振华踢了沈超一脚，“大点儿声，向谁道歉。”
“钟鱼，对不起。”
现在知道怕了要道歉，早干嘛去了，对于沈超的道歉，钟鱼不想原谅，也不会同情他，沈超就是欺软怕硬，咎由自取。
看着远远骑着自行车过来的钟骏，她头也没回，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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