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华忍不住，凑近黑白屏幕，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儿，这个电视机本来就是淘的二手的，李长贵喝多了摔过一次，现在看一会儿，屏幕上就显雪花，但是也没有影响到李耀华看，左上角的字幕“京市高考状元，钟鱼。”
李耀华尖叫一声，把正在喝酒的李长贵吓一跳。他把筷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瞎嚷嚷什么，老子还没死，就叫魂。”
李耀华指着电视，“爸，钟鱼那个贱人上电视了。”
听见这句话，躺在床上的钟秀英，也忍不住抬头，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黑白屏幕上的字。
李长贵快步走过来，半蹲着看了好一会儿，真的是钟鱼，京市状元？还不死心，都快贴在屏幕上了。
把李耀梅害成那样，这个小贱人倒是过上舒坦日子了，沈家的彩礼可是上千块钱，看着李长贵又要踢电视机，李耀华拔了电源，抱着电视机就跑。
看着李耀华居然敢忤逆他，李长贵鬼火直冒，借着酒劲儿，把家里砸了一个稀巴烂。
钟秀英干脆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医生说了她的怀相不好，不能大动干戈，不能上火，要安心静养。
李长贵把家里为数不多完好的家具都砸了，还觉得不够解气，摸出钱就出门找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钟秀英听见摔门声，想着李长贵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偷偷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零钱，叫李耀华去买点儿猪头肉回来吃，之前的钟秀英是舍不得的，但是她和李耀华把钱省下来，也不够李长贵一顿酒钱。她现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肚子里还有一个也需要营养。
钟秀英和李耀华在家里吃得两嘴抹油，李长贵突然踢门而入，吓得李耀华伸手就要去藏碗筷，要是被李长贵看见二人偷偷吃东西，免不了又要大吵大怒。
李长贵进来，居然还扔给李耀华几块鸡肉，“去在锅里热一热，给你妈好生补补。”
两个人都愣住了，李长贵哪一次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不发酒疯就是好的了，什么时候带回过东西。
李耀华虽然这么想，但是看见怀里的烤鸡，咽了咽口水。等几块鸡肉热好了，李长贵还专门去扶钟秀英起身，钟秀英摸不清楚状况，有些心惊胆战。
李长贵挑起一块鸡肉，放进钟秀英的碗里，“你之前不是一直愁，我这小儿子要是出生之后，家里的钱不够花么。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还要添上一个。”
钟秀英吓得把筷子上的肉掉进了碗里。
李长贵看钟秀英误会了，赶紧接着开口，“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赚钱路子，钟鱼现在不是发达了嘛，什么市状元，我都听说了，这种不光学校，国家也是会给不少钱，你是她亲妈，给她添了一个亲弟弟，问她借点钱花花应该不难吧。”
钟秀英稳了一下心神，但却不像李长贵这样乐观，当初她去钟友仁家里的时候，那孩子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得。从她手里借钱，天方夜谭。
蜡黄的脸上露出愁容，“她不会给钱的。”
李长贵看着钟秀英不排斥，脸色更好了些，“你没看电视上夸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她要是不给钱，就是不孝顺，之前嫌贫爱富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要跑到京市投靠有钱的舅舅。她要是不给钱，我们就找电视台好好说道说道，让大伙给评评理。”
李长贵越说，眼神越狠利，他本来也想不到这种办法，一起喝酒的王二说的，王二说这种人，最好拿捏了，肯定乖乖的给钱，不孝顺的名声要是背上了，看哪个学校能要她。
钟秀英却有些犹豫，她现在下床都很困难，虽然离京市不远，但是这一路奔波，她害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的。“长贵，要不你去吧，我这身体真的没办法坐火车的。”
李长贵要是能自己去，还省着鸡肉回来哄钟秀英干嘛，早就出发了，他和钟鱼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去了也不占理，钟友仁一家人可不好拿捏，钟秀英去最好，亲妹妹和外甥女，钟友仁说不准看到钟秀英现在的样子，还要劝钟鱼给钱。
看着李长贵神色不悦，钟秀英又补充道，“要不等过两个月，我生了再去。钟鱼也跑不了。”
天天都是新鲜事儿，一两个月之后，谁还在意市状元的新闻，没了热度，钟鱼能乖乖的给钱。
李长贵死磨硬泡，好说歹说，保证车接车送，买卧铺票，才把钟秀英说服去京市。钟秀英是点头了，但身体是真不行，她这个年纪怀孕对身体负担太大了，出发的时间却一直往后推。
京市的钟家人，可不知道李家人的小算盘。钟友仁正在看饭馆，准备热热闹闹办升学宴。老钟家几辈子，哦，不对，从家里族谱有记载起，钟家就没有出过念书这么厉害的人，这可是市状元，他做梦都不敢想。
一条街上，不管认不认识的，之前的同事，只要知道钟友仁的，看见新闻的，都要上钟家祝贺两句，八几年的重点大学生，还是市状元，都不知道大学毕业，能分到啥样的好单位。而且这些街坊们也看清楚了，老钟家是越过越好，之前还说人家傻，好好的棉纺厂不干，跑去干个体。
人家现在五口人，住一整个四合院，去过的邻居回来说，院子里大的能直接摆上桌子开席。杜春娥现在利落的短发，出门还背着包，打扮时髦，经常骑车路过，筐子里都是肉。自从钟家搬了家，好多人动心思要给钟小慧介绍对象。钟小慧不在家，介绍人也不急，他们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吓得钟小慧都不敢回家，杜春娥只好放出话去，说自己家招上门女婿。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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