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堂的话，完颜昊不由得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沈堂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现如今开封府已经交给了大宋，完颜昊执掌以大名府为核心的整个南方防线，算是对大宋最大的一个威慑和防御。
所谓的两国交好，也不过是互相妥协，并且给自己争取时间而已。
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能够忍得住不出兵攻伐对方？很显然，赵昚和完颜雍，尽皆信不过对方。
一旦完颜昊从大名府调离，需要抽调精兵强将离开不说，哪怕换一个人前来，短时间内能不能熟悉这边儿的状况都不一定，而且若是大宋趁机出兵，那金国将南北受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是确定了大宋没有任何威胁，否则的话，完颜昊这个位置基本上是不会动的。
翁婿二人又吃了几盏酒，完颜昊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说到，“此次你前往，其一，切莫要掺和到其他皇子的争斗之中，想来，届时会有不少皇子明暗来拉拢你，甚至会允诺给你丰厚的条件，可这一切也不过是用你做刀而已。并且，除非太子真的……否则的话，其他皇子根本没有机会。”
“更何况，现如今太子有嫡子，陛下也算是正当壮年，就算真的出现意外，也一切都来得及。”
沈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种争皇位的事儿，自己参与进去，不管是帮助哪个都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于陛下会请你向大宋借兵之事，你可自行斟酌，同意与否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指点。”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但是能看得出来，沈堂这个女婿在完颜昊眼中的地位是极高的，甚至，能够与金国的利益相比。
陪着完颜昊吃完了酒宴，沈堂回返到宅院睡下，第二天一早，沈堂一行人便是与完颜昊汇合一路，浩浩荡荡朝着中都的方向而去。
“据说，此次金国皇帝请我们北行，目的是借兵，最近一段时间，北方蒙古各部不稳，而且短时间内金国无力出兵镇压，若是勉强为之，倒也非做不到，只是恐怕负担会极其严重。因此，金国的皇帝很可能想要借我大宋的兵马前往北地，帮助他们镇压蒙古诸部。”
行路间，见到周围并无他人，沈堂低声对着赵恺说到。
赵恺轻声笑道，“沈大人，之前我便说过，此次北行我是你的随从，一切事宜尽皆有沈大人做主，父皇也给了你临济专断之权，一些事情，大人也无须跟我分说。”
“如果是论治理地方的话，我多少还有几分心得，说不定能够与大人交流一二，可是论这等两国博弈甚至行军布阵的本事，我可是一个纯外行。所以，若是我多说几分，恐还会引得大人心思不定。”
“再者说，如果是其他人提及想要出兵相助金国稳定国内，那我定要参奏其一个狼子野心、霍乱超纲的奸臣罪名，可若是沈大人如此，那我便会去想，沈大人此举定有深意。”
“虽然我与沈大人少有谋面，可是对于沈大人的所作所为却是尽皆知晓，之前父皇便直言说到，若是没有沈大人的话，现如今的大宋也不知晓是什么模样。或许，被金国蚕食，或者被吐蕃分割，就算是大理国说不定也会来咱们大宋身上咬一口。”
“沈大人出仕不过数年，可却算得上是以一己之力擎着大宋的国运。”
“若是说沈大人这样的人都能是佞臣，那我真的盼着我大宋的佞臣更多一些才好。而且，我也不相信，一个为国为民愿意赴死之人，会为了什么利益而出卖了自身。”
沈堂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笑着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兄长也告知我说，沈大人对其有救命之恩，所以，沈大人是大宋的英雄，也是皇家的恩人。”
沈堂摇头笑道，“不过是为臣之本份罢了。”
“本份、本份，说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这两个字的又有几人，也正因为如此，沈大人方才更值得敬佩。”
二人闲聊几句，沈堂突然说道，“最近也未曾前往临安，听说朝堂上又有些不平静？”
赵恺先是笑着看了沈堂一眼，显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到，“的确是如此，三弟回返临安，虽然是父皇下旨，更有濡睦之情，但是却着实不该。”
“恭王殿下有子，陛下欣喜之下命恭王回返临安使得祖孙团聚，此乃天理伦常、人之常情而已。”
赵恺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沈大人这话，可是言不由衷了。”
说罢，他竟是轻叹一声，“实际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位置，就是这般重要么？为了那个位置，可以枉顾亲情？可以忘却了兄弟情意？”
“沈大人不知晓，实际上年幼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尽皆极好，那时候兄长整日带着我和三弟一块玩耍，三弟顽皮，时常惹怒父皇，可是许多时候，都是兄长帮着三弟在父皇面前求情或者顶罪，有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一块儿挨了父皇的板子，打完了兄弟几个一块儿哭、一块儿笑。”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的兄弟情分，竟是变得淡薄了。”
“我虽然愚钝，可是如何猜不透三弟的心思？可是当年，明明我们兄弟许诺，若是大哥当了皇帝，我便作宰相，三弟当大将军，帮着兄长昌盛大宋，可现在……”
此刻的赵恺不像是一个皇子，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他的脸上有不解有哀伤。
“世事无常，也许人长大了，总会变的。”沈堂轻声说到，幼年时期的纯真，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到成长。长大了，有了心思、有了利益，自然会发生改变，更何况，那是万人之上的皇位！
一行人急速北行，一路上自然没什么拦阻，行了六七日以后，终于在正月初五这一天抵达了金国的中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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