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六辆马车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西山的虹山洞。
天暮已在洞口处等待许久。
“主子，里头在冶炼精铁，打造兵器。”
齐元昊眸间森冷：“果然！进去看看。”
虹山洞洞口非常隐蔽。
洞口覆盖了厚厚的藤蔓，若不是天暮盯着，谁能想到这藤蔓的背后，竟是洞穴入口。
洞口仅一人多高，可踏入洞中，却别有洞天。
几人暗暗低下身子，一前一后钻入洞中，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洞内火光冲天，许多光着膀子的精壮男子，正热火朝天地在叮叮当当敲打着铁器。
洞内有高温熔炉，烘烤得炽热无比。
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甲兵，来回巡逻、监工，规模非常庞大。
而刚刚抬进去的那些铁矿石，被整齐地堆在一旁，已经有监工在督促匠人开始干活。
杜若小声说道：“如此不眠不休，怕是很快便要举事了。”
齐元昊更是面色一沉：“天暮，你拿我令牌速找大理寺卿钱佑，城外军营点三千精锐，就说来虹山洞剿匪！”
天暮：“是！”
“天齐，你在此守着。等着接应天暮。”
天齐：“是！主子。”
齐元昊拉了拉杜若：“若儿，此处太过危险，我们走。”
但杜若的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阿离，你看……那个人！”
齐元昊向前眯起了眼睛：“是刘云帆！”
杜若点了点头：“果然！他果然是为汝阳王卖命！你看，他旁边的男子，脸上是什么？”
齐元昊定睛一看：“似乎是个微笑佛陀？”
佛陀面具！
二人对视了一眼：西域药师！
“快，我们悄悄跟过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齐元昊还来不及阻止，杜若已经悄悄地向前摸了过去。
他只能无奈地跟在身后。
这丫头，素来便如此，一看到线索，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这批铁矿石，若是全部冶炼完毕，至少能打造数千把的精钢大刀！”刘云帆看着这满屋子的情形，颇为得意，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
佛陀面具下，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王爷的大业，快要成了！”
刘云帆的唇角洋溢着笑容：“是啊！忍辱负重二十余年，终于快等到今天了！”
佛陀药师：“那便要恭喜刘家主了。”
“同喜同喜！这些年你当这个药师周旋四处也很辛苦啊！”
刘云帆恨恨地拉下脸：
“我一想到过去曾被一个阉人呼来唤去，便觉得耻辱！纵然是我们这样富可敌国的商贾，竟然还要看一个阉人的脸色。”
佛陀药师垂首：“士农工商，商最末等。”
刘云帆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狰狞：“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便要被人踩在脚下！”
“就凭他们是士族，生来似乎就比我们高贵。”
“放屁！让他们顶着高高的头颅，等着我们的大刀吧！哈哈哈哈……”
杜若被这一声凄厉的笑声震地向后一退，踩到了一根树枝，一时“噼啪”作响。
佛陀药师耳朵甚是灵敏：“是谁！”
他立刻向二人藏身之处冲了过来。
齐元昊手脚快，拉起杜若便往外逃去。
“有情况！”
齐元昊拉着杜若拼了命地向前方黑暗处奔跑。
屁股后没多久便亮起了许多火把，领头的便是那个佛陀药师。
他一身白袍，身形修长，那一张笑面佛陀的面具，在火光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在前面，给我追！”
跑了许久，前面竟然是个悬崖。
“完了，是尽头了！”杜若着急莫名地看向齐元昊：“是我的错。阿离！”
“傻瓜！别说这些没用的！”
齐元昊拿起火折子一晃，借着火光向下望了望，在悬崖下约一丈高的地方，有一个粗大的枯藤。他拉着杜若的手，一口吹熄了火光：“跟着我，跳！”
“好！”
杜若深吸一口气，跟着齐元昊一下往下跳。
果然，双脚落在枯藤之上。
暂时安全了！
二人屏住了呼吸。
火光映照着悬崖，追兵已至。
“刚刚我明明看到他们往这边逃了，怎么没有了？”刘云帆的声音响起。
佛陀药师：“快，四处看看！绝不能放过。”
齐元昊将杜若搂住，紧紧贴在悬崖边：“抱紧我。”
二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声招来悬崖上四处查探的追兵。
可头顶上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
火光越来越亮，一缕白色衣角随风飘起，在夜色颇为刺眼。
是那个药师。
齐元昊将杜若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向上观察动向。幸而两人今夜都是黑色夜行衣，隐在悬崖边并不显眼。
这个西域药师，不知为何总有股特别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萦绕在齐元昊的心中，如一团迷雾，久久不散。
可眼下的形势，让他无暇他顾。
白衣药师举着火把，向着悬崖下扫视了一圈。
那微笑佛陀面具下一双眼睛，被火光映得耀眼夺目。
齐元昊躲避不及，迎上了这双眼睛。
电光火石，心脏乍停。
……
“药师，可有刺客踪迹？”
白衣药师将火把收起：“这边没有，去前面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万籁寂静，齐元昊才拉着杜若慢慢爬到悬崖之上。
“快走吧。不然等会他们又兜回来了！”
杜若拍了拍衣袍：“嗯！刚刚好险！我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
齐元昊朝着远去望去，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为什么？刚刚这药师明明看到他了，为何又装过没看到？
为何要帮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
齐元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二人顺着一旁的小路，找到了天齐。
“主子！刚刚你们跳悬崖，差点吓死我！”
若不是看到后脚的追兵，天齐差点以为王爷王妃想不开要殉情了。
齐元昊：“天齐，此处便交予你了！”
“是！”
担忧他们会循着暗道来追杀，齐元昊选择了另一侧的山路回城。
杜若在马上有些不安：“他们打造如此之多的兵器，怕是要举事了。”
齐元昊抿唇：“那些铁矿石还需要冶炼，估摸着还没那么快。但是，我怕天暮来时，虹山洞便被转移了。”
“难怪你留下了天齐。”
有天齐在，无论他们将洞中的铁矿石和兵器转移到何处，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齐元昊点了点头：“我们今日突然出现，怕是打草惊蛇了。”
杜若凝眉想了想：“无妨。天暮带人来一趟，哪怕扑个空，至少也能阻碍他们的进程。”
“正是。娘子聪慧过人！”齐元昊亲吻她的额头，以示赞许。
“快走吧，城门很快就打开了。我们要赶紧回府。”
杜若总觉得齐元昊的情绪，似乎异常低落。
她将手贴在他的手背上，无声地抚慰。
齐元昊一个反手，又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这场即将袭来的风暴，还不知要卷进去多少无辜的人。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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