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些游侠，几人朝马失礼破旧的小屋走去。
街道另一侧的建筑全部在他的最后一掌中倒塌，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蹲在废墟前。
“啊啊，房子没了。”那正是桃乐丝。“重建大概要花不少时间吧？”
“如果你没地方住的话，我的屋子可以借你。”马失礼说。“反正这两天我们就要走了。”
桃乐丝抬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听起来不错。”
马失礼忽然开口道：“或者说，你有没有兴趣去中央王国？”
桃乐丝眨了眨眼。
“如果你有那个意思，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进入格里福堡学院学习。”
桃乐丝笑道：“我们这些乡下人，怎么能进那种高等学府呢。”
马失礼反笑道：“一般的乡下人可学不会外物闪现。”
妮娅不解道：“外物闪现？”
“嗯，普通的闪现术是将自身快速传送到近距离的某一处。”马失礼解释道。
“外物传送是指将周围范围内的某个人或物进行短距离传送。”
他说的正是与荒野神菲尔决战的关键时刻，桃乐丝对他做的事。
凭借着这手外物传送，让他忽然从荒野神的面前毫无征兆地闪现到了身后，他汇聚全部魔力的一击才能毫无阻碍地命中。
“要做到关键的难度在于，要将闪现术的术式在要传送的物体处结成。如果要传送的是一件死物那还好说，可如果外物传送的是一个人……妮娅，我考考你，难点在哪？”
妮娅抿起嘴稍作思考，随后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要将术式在对方体内结成？”
马失礼左手一个响指：“不错。”
妮娅和萧窈都是被他这个响指吓了一跳。
他见状，不由抬起右手笑道：“绑定火焰冲击的是右手。”
随后他继续解释道：“活物体内有魔力流循环，所以要将术式在对方体内结成而不被对方自身的魔流扰乱，是极为困难的事。”
他看向桃乐丝：“光是自学练成这一手，就够她在格里福堡谋个助教差事了。”
桃乐丝笑而不语。
“事实上如果当时不是她这一手外物传送，最后那一击的胜负犹未可知。”马失礼耸肩道。
“虽然我多半不会死，但要想干掉那个荒野神，恐怕得把所有底牌都用上。”
桃乐丝笑道：“我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解决掉那个荒野神。”
“不错，有时候运用得当，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招数也能起到决定性的效果。”马失礼教育妮娅道。
桃乐丝有些犹豫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可是我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去读书……”
“得了吧。”马失礼一拍身边妮娅的肩膀。“你也就比这丫头大两三岁，她前两个月还在格里福堡插班呢。”
桃乐丝看了妮娅一眼，见她点头，眼中微微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总之你考虑一下吧，在我们离开前给我一个答复。”
他对桃乐丝这么说了一句，便回到了街对面自己家的房子里。
“嘿，马失礼。”
进门前，桃乐丝忽然叫住了他。
无论是他还是妮娅，都注意到桃乐丝没有用村里人惯常的“马少”，而是他从未对他们提起过的“马失礼”这个名字。
他回头看着那个多年不见的友人。
“我觉得奇里的事你不该太过自责。”她说。
马失礼眉头一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这种事自责的人吗？”
桃乐丝点头道：“你是。”
他眨了眨眼，抿着嘴点头道：“好吧，我会的。”
两人互相点头后，马失礼推开了屋门。
将萧窈扶到桌边坐下，他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了老师？”妮娅问道。
“桃乐丝这丫头……小时候就怪怪的。”马失礼叹道。“现在再看我忽然觉得……她有点像伊斯卡尔。”
妮娅不由眨了眨眼：“她们长得很像？”
“不，不是外貌上……呃，性格其实也不太像，怎么说呢……”马失礼歪着脑袋绞尽了脑汁。
“气势？或者说气质吧……感觉有点相似。”
说着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第二天一早，当他们的马车再度悄悄驶离村子时，在村口再次见到了桃乐丝。
桃乐丝提着一只包裹，似乎已经等候许久。
“怎么这就走了，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她说。“大家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也许吧……不过还是算了，省的大家都尴尬。”马失礼说。
“艾琳托我带个话。”桃乐丝说，“她不怪你，只是……”
他打断道：“我明白。”
她也许不怪他，但他杀死了奇里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她难免难以释怀，他也终究心怀遗憾。
但无论两人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再向先前那样如故友般交谈了。
桃乐丝带完了话，朝他伸出一只手。
马失礼轻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轻飘飘丢给她。
桃乐丝接住信，也不多说什么，大步便朝东走去。
“好好学，别败坏我的名声！”马失礼遥遥喊道。
桃乐丝头也不回，只是扬了扬夹在指间的信：“有缘再见——”
“这丫头……还挺洒脱。”他轻挥马鞭，驾车朝南驶去。
车驶出不多远，车厢里忽然传来妮娅的轻唤。
“老师……”
“怎么了？”
马失礼没有回头，随后肩膀被人轻轻点了点。
转头一看，正是特温斯。小丫头轻轻朝后头指了指。
他一个侧身，绕过车厢朝后头望去——
远远的，锦杉正在视野中逐渐变小。
明明天才刚蒙蒙亮，面朝这一侧的村口此时却是站满了人。
那些曾经熟悉的村民们，就那么默默站在那里。既没有挥手，也没有呼喊。
也许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已习惯了用那种沉默来面对他。
要想面对面地说些什么，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他，都显得有些困难。
所以他们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但这，也就够了。
马车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离开。
太阳高高挂起时，他们在一条河边休息，支起了锅子做饭。
几人在河边做饭吃饭，随后晒着太阳稍作休息。
萧窈的精神依然极差，吃什么都没胃口。
马失礼给她调制了几副安定精神的药剂，也是收效甚微。
“没道理啊……”他疑惑道。“从任何角度来看，萧窈现在都很健康，怎么回事？”
萧窈摆手道：“跟这个没关系，我现在状态确实全满……出问题的是我本人。”
马失礼和妮娅看着她，均是摇了摇头——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过他却是察觉到，每当萧窈说了什么难懂的话而他试着去理解时，「世界」似乎便会向他发出某种讯息。
这种情况被天人合一境捕捉到并不是第一次了。
这也许就是露拉曾经提起过的“人类无法仔细思考冒险者的话”的「设定」——创造人类的光之女神所作出的「设定」。
他决定等萧窈稍稍康复一些，便与她进行一些测试，来窥探一番这个所谓的「设定」的运行机理。
如果能用天人合一境试着逆推，也许可以探明一些关于世界本源的奥秘，或者挖掘一些天人合一境能做到的事。
正当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再度出发时，东北边的空中却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朝这里疾速掠来。
“敌袭！”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在他们旁边重重坠落。
还没看清那究竟是谁，那个人影便一闪而逝。
他们只看到有一道黑影在他们之间晃了一晃，下一刻四人便各自倒飞了出去。
对方下手不重，但马失礼仍是在空中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四肢百骸近乎散架——之前的伤还没好透呢！
他重重摔落到地上滚了两下，微喘着朝后面望去。
当他看清那个人影时，尽管忍不住咬牙切齿，心里却仍是凉了半截。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棕红色长发以及热辣身材的女人，头顶还有两只长长的角。
魔族之王卡特·克拉玛。
先前在拉伯尔山才和对方交过一次手，当时他们靠着妮娅的妙计，以一只口袋镯为代价摆脱了对方的追杀。
当时她并未继续追来，这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而此时再遇上，他们显然无法再炮制一次当初的成功了——因为那只口袋镯现在就在卡特手上戴着。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他本以为再遇上起码要很久以后！
即便是全盛期的七代勇者马失礼，都不敢说自己能在卡特面前带着这几个姑娘全身而退。
何况现在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他和萧窈现在相当于两个半残。
意识开始飘忽起来。
“要不要动用我的力量，赶紧决定！”露拉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嘻嘻嘻嘻……不如把我放出来，我们联手，也可一战！”菲尔阴沉的低语也在耳畔咕哝起来。
“别吵……让我想想……”
结果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意识就已经逐渐飘远。
他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缓步走向倒在远处特温斯的卡特·克拉玛。
她伸手将特温斯抓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住……手……”
眼前落下一道黑，一切随之消散。
*************************
感谢书友「中二的大叔」投出的宝贵月票，多谢！
最近点击涨的很快，给了我些许动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勇者的假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