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子舒服了一些，清瑶让絮儿扶她坐好，背靠着车厢的软垫，她由黑燕子将粥喂给她。
絮儿下车去取热水泡茶，清瑶借机问黑燕子：“你准备去张家？”
黑燕子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她们，以她的轻功，罗军他们是发现不了她的。
黑燕子靠近清瑶坐着，她望着清瑶，十年了，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加之太后的威仪，她现在貌似不再是之前那个需要保护的女人了，可是在转眼低眉之间，她依然充满着灵动与娇柔。
那是承琪喜欢的样子啊。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初见的模样。
清瑶也在看黑燕子。从她进车厢的那一刻，她就闻到了黑燕子身上的香味。
祥云鹅梨。
这么多年，她只抹这一种香料，因为他的喜欢，纵使行遍天下，风餐露宿，她始终不忘带着它。
脸上有了细纹，皮肤也渐渐失去光泽，而心里的那份思念，却越来越沉重。
承琪，你纵使赢了全天下百姓的心，却伤了最爱你的人。
两人双手紧握许久，黑燕子才道：“我比你早一天到了龙门镇。”
黑燕子从收到信开始，讲到在荆州外的驿馆最后一次将萧毅迷倒，只是没有提及为萧毅解毒的事，清瑶认真地听着，等她讲完了，她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龙门镇上的黑衣人，你没有看清他的相貌？确定不认识他？”
黑燕子摇头：“我见过的江湖人士不少，但的确没有见过他。”
清瑶接着问：“那个给萧毅传输记忆的人你也不认识？没问过她是谁吗？”
“不认识。我们各自接到信，按信上的要求做。每个人接到的指令是不同的。也不能互相打听。但我听她自称咪咪，个子像小孩，容貌看着倒比我年长。”
清瑶眼睛一亮：“咪咪吗？”她听罗军讲过，张家有一个大神，通过梦境让承琪回忆起了洪宣五年他忘记的事。
她的名字好像就叫咪咪，关键是罗军讲到她的时候，也提到过“个子像小孩，她说她不是小孩，只是长不高。”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就是张家人，而张家人，应该听玉奴的。
玉奴还活着。
清瑶抓住黑燕子的手用了力，黑燕子问她：“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还有第三个问题，小昭公公绑了端王的事你可知道？”
黑燕子立即道：“不知道，我只负责迷倒萧毅，然后让那个咪咪和他在一起，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但看起来，承琪的记忆到了他的脑中。”
她望着清瑶的眼睛发着亮光：“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将承琪的记忆给萧毅，那个人只有承琪本人。”
清瑶点着头：“是的，承琪活着，玉奴也活着。”
“只是为什么后来不再这么做了？他并没有把所有的记忆都给他。”隔了会，清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黑燕子侧着头道：“我想着目的达到了吧？就是让萧毅成为承琪，在刚开始，不是连你们都分不清了吗？”
“顾加笑、陈兴都来了，我想如果承琪在暗处，这是他的目的。”黑燕子补充道，笑着说：“他的那几个兄弟中，薛彪功夫最好，还聪明。顾加笑功夫还成，胆子大，脑袋差了点。罗军嘛，就更差了。”
罗军在车外敲着门：“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吗？”
黑燕子咯咯直笑：“就是说给你听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太后身边是最差的？”罗军不服气。
清瑶笑道：“有些地方你还真不得不服。进来吧。”
拉开门，罗军躬身进车，随手将门关上。
“陈亮则连夜赶路太危险了，但现在也没法喊他回来。”清瑶有些担心。
黑燕子道：“前面山路不难走，再往南一百里就有镇子，我们往张家古堡去的话，就得往西南走。”
罗军问：“你来过？”
黑燕子点头：“三年前我来过，直接到了张家古堡前，没进去，在周围山上待了两个月，将整个古堡里面的布局都画下来了。”
清瑶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罗军则竖起了大拇指。
黑燕子解下背上的包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
罗军将蜡烛移近，三人凑上前去看。
“这里，就是张家祠堂。”黑燕了指着古堡东南面的一座建筑。
罗军道：“当年我们就是从古堡前挖了地道直通到祠堂的。墙上有壁画。”
黑燕子的手指移到另一处院子：“这是张家老二的院子，就是玉奴家的，现在张家人都听张老二的。”
指着另一处：“这是老三的院子。”老三家的院子前面另有一座建筑，是他们张家的议事堂，每旬的第一天早晨他们各家的家长都会聚集在议事堂里开会，商议族中事情。
“其余的房子都是张家族人居住的。两个月内他们有过一次嫁女，每个月派人前往贵阳府领钱，来回要花七日时间。”
黑燕子指着周围的山头：“古堡就在山中间，周围都是山，这些山头叫什么名字我喊不上来。张家人就在古堡里种田，还会上山打猎。另外，方圆五十里没有人家，最近的苗寨都在五十里外。”
她往北指：“不过在北面翻山二十里外有一个小镇，名叫陈布镇，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
“辛苦你了。”清瑶由衷地说，她为此感动，只有黑燕子，才会这样用心地去做这些。
黑燕子冲她一笑：“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你做。”
“还是要谢，你今天还救了我。”
“我救你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黑燕子依然如从前一般直白：“我做所有的事都为了他。”
清瑶点头：“我知道。”
她转而对罗军道：“地图你拿着，出去考虑一下我们到了张家该怎么做。”罗军望了眼黑燕子，她并没有反对，罗军便将地图卷起来出了车。
清瑶等他拉上了门，沉吟了一会问黑燕子：“萧毅，你会对他好吗？”
黑燕子一愣：“你什么意思？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不用说，我也会知道。”清瑶望向她的小腹：“你不像有身孕的样子。”
黑燕子涨红了脸：“他到底说了什么？”
清瑶眼睛亮亮的：“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我知道。你替他解了毒，而且你还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是吗？为什么要骗他？”
黑燕子瞪着清瑶许久，她的眼神柔软下来，并且泛起了泪光：“我替他解毒，是因为必须救他。说有宝宝，只有一个原因。”
她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他看着你的眼神一样。承琪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像看你一样的看着我。”
“清瑶，你和我都是女人，你不会剥夺我这样一丝小小的满足，是吗？”黑燕子的眼里是清瑶从未见过的柔情，可是她仍然质问她：
“你知不知道，对萧毅来说，你是在伤害他？”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该感恩于我吗？”
“感情不是报恩。”清瑶提高了声音，随即她又低声哀求道：“别伤害他，他是承琪的亲弟弟。”
黑燕子将身子往后退去：“清瑶，你占据了承琪的心，我从来没有难过，也不妒忌。但萧毅，难道你也要夺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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