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什么，”老猎户说，“我人老了，只喜欢吃些烂一些的东西。再说，斑鸠肉也是最好吃的。”
地上走的数狗肉，天上飞的数斑鸠。
这话赵春生听说过。
老猎户说着话，又从包里取出一小瓶烧酒来：“正宗的燕京小烧，专门给咱们准备的。”
赵春生看了一眼，大概半斤的样子，刚好是两个人的量。二两半下去，人不仅还有意识，还可以继续干活儿。
老猎户终于讲起了南宫和西门两家的故事。前面，跟小米讲得完全一样，就是个“娃娃媒”的故事。
后面的，渐渐地就不同了。原来，在小米讲到的事情之前，也有个令人费解的过去。
想当初，小米的爷爷一辈，两家还是仇家。在一次械斗中，两家共丧失了五位年轻的男丁。
后来，小米的爷爷，是硕果仅存的西门家的男丁了。他拿枪打小鼻子，在个峰回路转的地方，碰到正担任“维持会长”的南宫家的爷爷。
小米爷爷没有子弹了，刺刀也卷刃了。他正准备跟南宫爷爷肉搏时，后者一挥手，放过了他。
从此两家才又恢复往来，再后来就有了“妹妹媒”的故事。
“老人家，”赵春生恭谨地问道，“我是想问问，你咱卷入到这场争斗中来了呢？”
“你就没听出来？”老猎户诧异地问道，“我，我本来就是南宫世家的一分子呀。”
“你是……”赵春生说了一半，又止住了，“让我先猜猜，你是南宫世家的外甥？”
“错，”老猎户说着，又开始摆弄他的烟卷了。在烟民心目中，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莫不是，南宫世家的女婿？”赵春生试探着往前进了一步。
“啊，啊，错错！”老猎户的烟卷已经点燃，烟卷又在暗夜里一红一黑的了，“你说的，更加地扯远了！”
说的也是，外甥比女婿，的确是亲了一些。南宫世家的外甥，毕竟还有南宫世家的血统。
“难道你是，”赵春生的疑虑，瞬间就增大了，“难不成老人家你是，？”话还未说完，老猎户的眼睛立马就亮堂起来了！
“我是南宫世家的子孙，”老猎户说，“跟西门小米订婚的，是我的侄孙。”
赵春生的头发立马奓了起来！一刹那间，他不敢再往下追问什么了。再往下问，别的不说，他害怕自己会听到更加雷人的信息！
可是，不问也不行了，老猎户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上次弄得我南宫世家灭门的，一定是他们的西门世家的人。”
老猎户猛地狠抽一口烟卷。还有好长的，他就猛然把它丢弃在地，再狠狠地踩灭。
之后，他重重地说：“他们认为，弄死西门六郎的，一定是我南宫家的人。其实他们错了！”
“于是，”赵春生顺着老猎户的话往下延续，“残酷的报复就开始了？”
“那是自然，”老猎户说，“我打开了他们家的地下室，放了些气体在里面。可恶的是，后来居然还有人去了他家。照理说，他家已经没有别人了呀。”
“据说，”赵春生往下就知道得比较清楚了，“西门小米的叔叔，也回来了。他在海外挣到了钱，准备回来结婚生子。”
“那就是了，”老猎户激动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个西门七郎，连同他的未婚妻，都被我一道整死了。我说的是，他们死了后，还居然有人会来跟他们报仇！”
“哦，”赵春生这才想起，当初从西门家飞身离去的那个男子，难不成就是眼前的这位？
“所以，我只能逃掉了，”老猎户说，“我几十年来，做事一身镇定从容。只是，那一天，我被弄得有些狼狈了。”
“老人家的背后，难道就没有什么势力在支持么？”赵春生循循善诱地说，“如果没有，老人家几十年在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那这个，”老猎户咳嗽了一阵，这才接口说，“这个，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反正，你只要在心底里认定，我是一个靠打猎为生的老猎户，就是了。”
赵春生没有再往下问。
有的时候，不发问，比发问更能得到信息。篝火通明，赵春生在老猎户黝黑的脸上，看到了好多刀刻斧斫般的印迹。
他应该一直生活在乡间。如果背后有势力，那也一定是个大人物了。
在华夏，除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外，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抛家弃子，或者一生逍遥的理由了。
“老人家，”想了好久，赵春生决定，还是要问出来。不问出来的话，回去之后，他又一定会追悔莫及！“据他们说，你跟国安部的季湖海部长，也有联系？”
“啊，”老猎户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呵呵，”赵春生呵呵一笑，“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
“不可能，”老猎户激动起来。他一激动，手就想去摸枪，赵春生轻轻地就摁住了他。
之前，赵春生就有机会逃走，也有机会解决掉老猎户再走。他忍了下来，只为得到更多的信息。
现在，他没必要再隐瞒了：“倒是你老人家的身份，有些待考证呢。”
“呵呵，”老猎户冷冷一笑，“咱们一道战斗了大半夜。我也认定你是个男人。看来，我来日无多了，我也就全部都告诉你了吧！”
“好的，好的，”赵春生说着，将老猎户的猎枪往远处推了推。两人距离那支猎枪，都有一米的距离。
几乎是围着篝火盘腿而坐了。透过红彤彤的篝火，两张脸也都被映衬得红彤彤的。
“那你仔细听好了，”老猎户说着，又开始摆弄烟卷了。他很快地又摆弄好一支烟头，并放到篝火里点燃了。
“去吧，年轻人！”下一刻，刚刚点燃的烟卷，突然被老猎户狠狠地掷向了赵春生！
一时之间，他闪躲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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