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远的地方？”东方远忽然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错觉，“难怪我的名字就叫东方远，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深意在里边。”
“是的，是的，”凤柳仙还是盛怒不息，“我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远远地离开我！”
没有人敢再说话了。老叫花子走了进去，给凤柳仙冲泡了一杯安化黑茶。没想到，她只喝了一口，就扔了出来。
精美的紫砂壶，配套的杯子，通通地砸到了客厅里。
“什么猫尿？”凤柳仙这次针对的，直接就是老叫花子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懂我的口味么？”
老叫花子一阵脸红：“老夫人，那你想要喝点啥子呢？”
“猫尿！”凤柳仙直接冲了一句，“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茶叶，那就来一杯那个吧。‘
老叫花子不敢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东方远。东方远索性连话都不想说，宝仪已经起身，开始收拾她的东西了。
只动了两三步，她便一头栽倒了！东方远急忙跑过去看，原来她的脖颈处，那道深深的勒痕还在。
她是被气到的，也是被气倒的。
东方远一看，立即就叫来了老叫花子。后者一看，并不着急，他只是轻轻地在宝仪的脖颈处和肩井处拍打了几下：“好了，可以站起来了。”
果然，东方远再去扶持时，她已经可以起身了。二人离开了大厅，来到宅院里。
院子里面，现在已经是保镖成林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任是谁也不可能不上心。
东方远从人群中走过，正要走出院门时，保镖队长走了过来：“主人，要出去的话，老夫人下命令没有？”
“既然我是主人，”东方远说着，将宝仪递过来的胳臂挽在了怀中，“那我们出去，还需要老老人的批准么？”
“要的，”队长有些难为情，“老夫人为此，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不管是谁出门，都要她的旨意。”
“那我去取吧，”东方远说着，就挥过来一只巴掌。保镖队长不敢去迎，只是稍稍的偏了下脖子。
巴掌就打空了，东方远还差点儿因此摔倒。
宝仪伸手来扶，将自己也撇了出去。保镖队长不得不伸出手来，将他俩都扶正过来。
“啊哈，”东方远的心里很不平衡了，“我今天，看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是的，”宝仪也喃喃地说，“咱们连自己家的门都出不去了呢。怎么办？”
“没关系，”保镖队长一挥手，“你们不好意思去，我就去一道老太太的旨意。”
“不用了，”东方远挥了挥手，“我们不从你这里出去，也就是了。”说着，他准备去自己搭一架样子，从围墙上直接出去。
“那样，”保镖队长认真地说，“很危险的。从围墙上跳下去，至少也会摔得筋断骨折。”
“摔死也心甘！”东方远冷冷地说，“只要不去乞求人，做什么都心甘。”
“咳，咳……”凤柳仙在老叫花子的推动下，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在门口那里停留了一下，说道，“风从西边起，雨从东边落，走就让他们走吧！”
保镖队长立即抬起了拦阻的手。他们二人一出去，就坐上了等在路边的车子。这个家，至少还有一辆车子是属于他们的。
宝仪也淡淡地说：“这让我想起一句英语：we live in a car！”我们生活在一辆汽车上。
东方远微微一笑：“人老了，就像是小孩一样的。这点，我真是服了我妈了呢！”
“早知如此，”宝仪也恨恨地说，“那个老叔叔给我施救时，我就死憋住一口气，宁死不醒过来好了。”
对于这个黑色幽默，东方远没有反应。车子在大街上行走了三四十分钟，渐渐地来到了燕京城郊。
看到漫天的秋黄，东方远的心情一阵的厚重。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他在心里默念了这几句出来后，一回头看到了宝仪满是泪痕的脸。
“东方，”没有外人，她就这么称呼了，“我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冰窟窿一样的家了。”
“我也是，”东方远只是这么说，却并不会这么做。他虽然家财万贯，但要脱离母亲，却是踌躇得很。
“那，”宝仪一指前面的一片金黄，“那片玉米地后面，有处池塘。咱们一道去那里看看吧。”
“你想……”一道不祥的预感，在东方远的尽头蔓延开来。他转过头求证，对方给了他一道肯定的目光。
“不了，不，”东方远拒绝了，“一处池塘有什么好看？想要好看的话，再往东三百公里，去海边玩好了。”
“那里，太远了，”宝仪哀伤地说，“大概你还不知道吧，东方？我就出生在海边，从小就在海浪中长大。”
“那不更好么，”东方远高兴起来，“去了真正的海边，你也会找到童年时的感觉的。”
“不会，不会了，”宝仪喃喃自语道，“我已经三十七八岁了，再也找不到童年时的感觉了。有一本书不是这样写的么，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你那么说，”东方远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我岂不是更老了么？我比你大那么多……”
“不，不，”宝仪坚决地否认道，“你跟我不同。你是男人，男人的一辈子，都是青春。”
东方远不再说话，兀自将宝仪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一阵大风刮来，一些的沙尘打在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司机小王暗暗地骂了句“shit！”就准备先停下来。
“别停，别停下来，”宝仪突然想挣脱东方远的怀抱，大声地叫唤道，“就这样，一直向前开，直开到油尽灯枯为止。”
东方远听出了门道，他同意了宝仪的设想。又开了近一个小时，他们在一片乡间土地中，找到了家加油站。
不去这里显然是不行的，车子已经临近抛锚了。宝仪走下车来，对着天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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