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兆兴这正主还没来,派对便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种聚会,招待余兆兴,或许是其中一个目的,但一定不是唯一的目的,毕竟余兆兴就一个,但参会的人众多,很多人只是借这个机会发展人脉,不过,这两者似乎又没什么区别。
老者姓雷,单名一个忠,当年是扬州当地的一个富商,一时得意,犯了财不露白的禁忌,被贼人夜劫,家人死伤大半,财产损失无数,好在雷家祖上习武,雷忠也会有功夫,得以保全性命。
官府久查不得凶手,雷家家财大损,得亏雷忠好江湖之事,常与丐帮交好,经此一事,便将家资捐给他丐帮,得了个扬州丐帮的执事之位,又自身有些功夫,这些年积累了些功劳,终于得了六袋弟子的殊荣。
如雷忠之流,丐帮中屡见不鲜,可见丐帮根深蒂固,光帮会资产便十分雄厚。
“邦邦邦……”
一阵敲邦声响声,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看来是今天的主角来了。
人群中,一群乞丐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往高台而去,那男人一边走,一边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听得有些人热情地叫他余长老。
长老一职在丐帮是高层高位,但真正的丐帮长老只有六个,余兆兴当然不是其中一个。
丐帮帮众极多,更多时候,长老是一种尊称,比如浪七见到雷忠时,也可以尊称对方为雷长老。
余兆兴虽然只是个七袋弟子,可他却是个扎实的“关系户”,师承的那可是洪七公徒弟黎生,在这背景加持下,地位甚至比那些八袋长老都要高。
浪七略会些观人之术,从面相上看,余兆兴应该不是奸诈之徒,这倒不是说他为人正义,只是没那么阴狠罢了,长相有些憨厚,说白了不是个聪明人,不具备奸诈的资本,对付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像对付雷忠这般,否则难搏好感。
余兆兴上来就是一通思想道德的开场白,却是三句不离他师傅黎生,或许是看到众人在听到他师傅之名时的羡慕,让他习惯了在各种场合把他师傅给搬出来。
浪七心里很不耐烦,却装的很有耐心地听完余兆兴的“思想课”,那两眼放光的演技,加上拚命往前挤的执着,很容易就让余兆兴注意这个人群中的二袋弟子。
“课后”,众人开始轮流敬酒,以浪七的身份,本来是没有资格的,可他却抓住雷忠敬酒的机会,硬挤了上去,这才有机会和余兆兴搭上了话。
“余长老,您可真是名师出的高徒,有黎长老这般英明神武,更是出拨萃,福至无双,只叹在下人微言轻,今日天幸,得长老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在下满饮此壶,长老随意。”
说罢,拎着那比脑袋还大的小酒缸,直接就往嘴里倒。
说实话,浪七的酒量是真心一般,甚至一般下,在这武侠世界里,这点算得上是个大劣势,毕竟在有些人眼里,尤其是江湖中人,酒量便是气量,酒品便是人品。
浪七测试过这里的酒,度数并不高,其次,在其他人酒过三巡的时候,他几乎滴酒未沾唇,这里加个唇字是因为虽然他没喝,但身上却涂的到处都是,谁一靠近,就误以为他喝了许多。
喝的时候也有讲究,他用的是豪饮,这种方式看似豪放,颇有几分侠气之风,但在喝酒一道,却十分无赖,酒有四分,一分随下巴下流,两分左右两腮溢出,最多不到一分方流入口中,看似这一缸下去,其实真正入口的,也就一两大杯而已。
余兆兴那能想到这一层,都是“江湖中人”,这种饮法最得人心,也最赏心悦目。
“好,这位小兄弟果然是豪爽之人,余某干了。”
余兆兴大笑一声,杯中酒一饮而尽,浪七也因为此举,顿时在场中收获了许多注目,自此,在扬州丐帮这些上层中,浪七这个名字也算有了些印象。
取悦丐帮之众,非浪七本意,所谓浪七豪饮,意在兆兴,博得余兆兴的好感,方是此行目的。
江湖帮派,最讲出处,若是来历不明者,极易被标上邪类之称,若实力有黄药师之流,这邪便也成了雅称,何人敢笑,可若是实力不济,则成了人人喊打的异类。
但这出处也是极有讲究,尤其介绍人的身份,极大影响被介绍人的地位,如同样是市井小民,若出自市井小民之口,便当真是市井小民,若出自江湖大侠之口,那便是好汉义士,可见介绍之人的身份重要性。
浪七之所以在榜上赵虎之后,仍然花心思结交雷忠,便是在身份上“勇攀高峰”,若是赵虎在余兆兴面前介绍,浪七便只是赵虎之流,可如今雷忠介绍,那自然便是雷忠之流,从而使得他有了些与余兆兴对话的资格。至此,之前的许多铺垫便起了作用。
如此人际交杂之所,正是浪七大展所长之时,极尽所有借势,以口舌之利,终是探得余兆兴的行程。
余兆兴奉黎生之令,前往南明传话鲁有脚长老,只因有熟人在扬州,需逗留几日,这才被雷忠他们获得行踪,举办此会,至于带的是何话却是打听不出来,似乎是有着什么重要机密。
不过,浪七更感兴趣的是余兆兴在扬州的熟人,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浪七的眼前忽然一亮。
程瑶迦!
这位美女可谓名声显赫,不过,令她出名的不是美貌,而是背景,师随全真七子,清净散人孙不二,那可是王重阳的弟子。
众所周知,全真教在东宋是名门大派,便是丐帮对其也是敬仰三分,自王重阳闭关不出,全真七子便成了全真教的主要力量,能加入全真教,是许多人的毕生所求。
而真正令浪七动容的,并非程瑶迦的全真弟子身份,毕竟从关系亲近角度,余兆兴同样是黎生的师侄,亦和洪七公有着渊源,两者不相上下,而是她能成为全真弟子的原因。
扬州不仅是东宋的富庶之地,也是天下繁华之地,商贾云集,其中程氏便是大商族之一,无论是帮派还是朝廷,在一定程度上都需要经济为基础,所以拉拢商族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程瑶迦是扬州程氏独女,是程氏的未来继承人,孙不二收她为徒,虽有爱才之意,但其中不乏程氏的影响力,只此一点,便足以证明程氏的经济实力之雄厚,否则如全真七子之流,岂会亲自下场收徒。
程瑶迦虽是全真弟子,但她本身不在终南山上修行,而是以俗家身份在家修行,可见全真教对她的宽容。
从余兆光的语气里听的出来,他对程瑶迦的武功十分佩服,可见实力远在他之上,可程瑶迦并非在终南山上修行,加上孙不二常年行走江湖,可见她的武功大多是自行修炼,或许孙不二会偶有指点,但基本上以自学为主。
武功自学成才,能到让余兆兴心服口服口的境界,亦可见这位美女的资质上乘。
此时的程瑶迦已嫁为人妇,丈夫陆冠英太湖群盗之首,同样武学不俗,又与桃花岛有师承之缘,可谓是东宋的隐形“关系户”,要钱有钱,要武有武,这可比搭上余兆兴进入高层要快的多。
程家的背景在扬州无人不知,谁都想搭上这层关系,可谁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程家自当年欧阳克之事后,对外的防备心极重,莫说是浪七这普通人身份,便是江湖侠客,也难以搭上程家这种大船,但余兆兴是个例外。
从实力和背景上来讲,余兆兴不如程瑶迦,但他可是程瑶迦的救命恩人,程瑶迦极重情义,若是能得到余兆兴的推荐,程家怎么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
这样一来,余兆兴又成了关键人物。
几日来,浪七想尽各种办法,尽量呆在余兆兴身边,两人的关系这才慢慢熟络起来。
“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上乘,可惜……”
浪七知道他说的意思,这个世界有个共识,若想要在武道上有所成就,需十岁之前便筑基练武,否则难有大成。
浪七苦笑一声:“余大哥见笑了,小弟家境贫寒,裹腹尚待有疑,何来习武之说。”
“听闻扬州福地,故来谋一良差,终了一生,可惜浪七这贱躯,又有何人肯收留……”
话都引到这份上了,你余兆兴不会装糊涂吧,浪七心中暗道。
果然,余兆兴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在此地倒有一友,富贾一方,若小兄弟不嫌弃,原为引荐。”
浪七心道,果然上道,为了不出意外,他还是选择直接把话引到了正题。
假装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余大哥说的莫非名满天下的扬州程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余兆兴一听这话,心中也是舒畅,点头笑道:“正是,我与那程家小姐是旧交好友,想来她必会看在我的脸上,收留小兄弟。”
随后一叹,“只可惜小兄弟若入了商贾之道,这武道便……”
在这武侠世界,万般皆下品,唯尊武道,余兆兴故有此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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