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一件大事,陆孟寅全身轻松。相反的,从祠堂出来,司蔷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沉的,闷闷的。
“怎么了?”陆孟寅关心道。
“没什么,想是困了,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我送你。”
“不用,不用。”
陆孟寅一再坚持,她只得从了。
马车里,两人一言不发,经过漫长的街道,终于到了悦来楼。
“谢谢王爷,我自己进去就行,您请回吧。”
不由分说,司蔷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进去了。一夜不曾睡好,梦里依稀出现在国公府的祠堂,看到一位年轻美妇人和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他们都慈爱地对着她笑,亲切地唤她女儿。
***
国师府。
周启刚卜了一卦,面对卜辞,忧心忡忡。
卜辞与十二年前一模一样:“红颜祸水,贻害苍生。”
至今记得这个上天的警示。
于是,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为了天下苍生,要把清晏公主杀死 。对,趁还未长大,尽快除掉,永绝后患。才有了中元节清晏公主被掳之事。
没错,妖族歹徒是他引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清晏公主,计划很成功,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他。
那时,清晏公主只是个三岁孩子,他抱过她,喊他一声国师爷爷,把最爱的冰糖葫芦给他吃。这些年来,他一直为此事内疚,但为了天下苍生,就算遭受天打雷劈那又如何。她死后,他日日为她念经超度,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不要与帝王之家有任何牵绊。
万万没想到,就在一个多月前,清晏公主找到了。于他,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些天,听闻陛下对清晏公主极其宠爱,又听闻昨夜陛下夜宿朝阳宫,今天更是不早朝,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周启更感不安。
周启冥思苦想了一阵,猛然站起来,出了门。
“夜深了,老爷要出去?”周管家急忙询问。
“备车。”周启命令。
周管家不敢怠慢,马上备车。
安王府。
陆孟寅料定周启会来,却是明知故问:“老国师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今日陛下没有早朝,不知王爷有何看法?”
“陛下身体不适,一天两天不早朝,并无不可。”
“你我虽政见不同,但王爷心怀天下,老夫是知道的。”
“多谢国师夸奖。”
“老夫听闻,陛下不早朝是因为清晏公主,老夫以为,清晏公主是王爷之妹,理应将其接回家中居住,留在宫中,恐惹人非议,有损清誉。”
“不劳费心,本王正有此意。说实话,本王心悦清晏已久,正想请求陛下赐婚。”
什么?周启手抖了一下,立即道:“王爷,三思而行。”
“本王想得够久的了。”
“王爷,此法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本王未娶,清晏未嫁,如陛下赐婚,自是水到渠成,天赐的良缘。”
周启实在难以启齿,“王爷可知,陛下这几日在朝阳宫过的夜。”
“那又如何?他们不过秉烛夜谈而已,老国师想多了。”
“王爷……”周启无言以对。以陆孟寅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陛下与清晏公主之间的关系。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永远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好了,若国师今日造访是要数落本王,本王看还是免了,送客。”
“王爷,听老夫一言,三思而行,不可自毁前程。”
“恕不远送。”陆孟寅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周启愣在当场。
屋顶一名黑衣人正偷偷观察这一切,他尾随周其而来,又随其而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黑衣人身后,消失在沉沉夜幕里。
庭院寂静,微风将蔷薇花香送入房中,清新淡雅。陆孟寅在在窗前,沉醉其中,回想起白天在宫里面见风玥帝时的情景。
风玥帝意味深长地道:“寅之是时候立妃了。”
“多谢陛下关心,如今妖族祸乱又起,臣没有心思想个人之事。”
风玥帝摆手,笑道:“这些年来,你为朕分忧,朕是看在眼里,不过成家立业可以两者兼得,告诉朕,看上哪家姑娘尽管说,朕替你做主。”
“陛下忧国忧民,臣私人小事,不敢劳烦陛下。”
“你跟朕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婚事是朕的一桩心事,这些年来,朕给你府里送过多少绝色女子,你倒好,二话不说,全赏赐给下属,你看你,一把年纪还没成家,真是替你着急。想想九泉之下的陆老将军,也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朕知道,你是想要找到清晏,可找人跟终身大事不冲突,再说了,就算清晏找到,她也是要嫁人的,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要找个人。偌大的王府,没有女主人不行。”
她也是要嫁人的,不能陪你一辈子!听到这话,陆孟寅有些魔怔。墨简说过,姑娘说,清晏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不能一辈子陪着你家王爷。
风玥拍了拍陆孟寅肩膀,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风玥接着道:“朕打算,给你和清晏赐婚,你意下如何?”
陆孟寅微感诧异,风玥所指“清晏”就是朝阳宫里的清晏公主,然而他并不介意真假,当即拜道:“臣听从陛下旨意。”
风玥接着道:“那个假清晏天天想着法子勾引朕,又去勾引你,不就是想挑拨离间。朕因为舍不得清晏,跟你反目成仇,君臣不和,正好合了他们的意,让他们放开手来造反,然后朕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陛下圣明。”
风玥帝沉吟片刻,迟疑地道:“只是,单是你我反目,他们始终忌讳你,寅之啊,你要受些皮肉之苦才行。”
“能为陛下尽忠,是臣的荣幸。”
风玥帝朗声笑道:“宁王使的离间计,我们将计就计,你寻个机会,在朝堂上让朕赐婚。”
“臣遵旨。”
陆孟寅没有拒绝风玥帝的安排,一是为了尽忠,二是为了一己之私,一旦赐婚,那么他与清晏公主是御赐的婚姻,是名正言顺的既定事实,等到真的清晏公主回来,风玥即便后悔,也不能收回成命。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做一件大事,让风玥帝赐婚,只要圣旨一下,清晏就是他的,谁都抢不走,风玥帝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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