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妇人又有点红了红脸，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失礼，又道：“姑娘莫见笑，妾身在军中行医，又见姑娘医术了得，想到家中姐妹有一天也要生子，就想多学一些。”
南山点头，她太理解了，医者虽看惯了生死，但很多医者都恨不得自己长命百岁能多挽救那么一两个才好。
“自然可以。”南山点头。
“当真？”妇人欣喜，激动地上身往南山这边探了探，不想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又一身冷汗。
扶桑上前把妇人的枕头垫高了一下。
“不过你刚生产完，还是需要多休息。今日过来，刚好可以给夫人看看。”
“好。”妇人点头，挥退了扶桑。
南山将衣袖挽起，从袖袋中拿出消毒的瓷瓶，净了净手，看了看伤口：“恢复得不错。”
“多亏了姑娘。”妇人道。
“以后就叫我南山吧。”
“那姑......南山以后便唤我不离可好？”
“好。”二人相视一笑，屋子里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氛围。
“妾身有一事不明。”顾不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见南山点头，她继续道：“妾身刚生产完没多久，姑娘过来给妾身按肚子，这是为何？”当时她痛得忍不住落泪，可是南山说必须这么做，她便什么都没说，虽说同为医者，但她很清楚人外有人，面对救命恩人，她无条件地信任。
“这个问题很好。”南山欣赏地看着她，“因为你生产的方式比较特殊，所以需要用手按才能尽快排出恶露。”
“原来如此。”顾不离想了想，虽然很新奇，但马上就理解了。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用了茶水，问了问三个孩子的情况，南山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姑娘的医馆离这儿近，有什么需要的派人来告诉一声便是。”
“我会的。好好休息。”
扶桑把二位送到门口，无神已经在等她们了。
“扶桑留步。”
“大人和二位姑娘慢走。”
回程时，是无神驾的马车，照旧是拐进艾草巷之后，主仆二人才绕路回到正门进府。她出门的这件事情如今在母亲那里已是顺理成章，她们便也不避着了。
——
很快，一个月过去，翠嬷嬷的孩子小梁如愿成了小禹的伴读小书童，期间南山又去看了几次顾不离，二人也熟络了不少，于是南山便说了她的想法，顾不离连连点头，她这又是拜师又是给孩子们找了个字面上的老师，运气真好啊。
而南山惜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府上已经布置得像模像样，到处都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天气渐暖，王氏也终于能坐着轮椅在廊下晒太阳了。
“母亲，我推您在府里走走。”南山蹲下来，将一个汤婆子放在王氏的膝上，王氏转过头木木地看着她，点头称好。
南山心里轻叹，总算是愿意出这个院门的。
不过就在她们出拱门的时候，王氏又叫南山停下来，让阿春去给她取来帷帽，戴上后才又说了句：“走吧，小幽。”
南山府地方不小，每个院子也都有自己的景致，这话雨阁，王氏也是好几年不管了，都是二姨娘张氏在帮她打理。
南山推着王氏，在院子里走，院子是申州的样式，二姨娘知道她这个姐姐想念家乡，于是从花草到建筑的样式，都是照着她们老家的样子，很是用心。
“母亲很久没在院子里转转了，可还喜欢？”
“喜欢。”王氏淡淡道，“这是你弄的？”
“这些都辛苦了二姨娘为母亲张罗的。”南山笑道，她那个二姨娘，是顶心善的，王氏性格冷淡，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如何维持这种单方面友谊的热情的。
“她倒是有心。”王氏掀着帷帽垂纱的手放回了膝上，整张脸又藏进帷帽里。
话雨阁人向来很少，都是二姨娘从自己的院子拨过来一些，定期做一些活计，才没有荒废了这么好的景致。好几次二姨娘和南山都说要添点人，王氏都婉拒了，说是喜欢清净。
好吧，南山也没有争辩，毕竟是亲娘，不喜热闹就不喜吧。
此时，一声爆竹声想起，那是主院正在筹备。
“要来迎亲了吗？”王氏问。
“还没，还得等等。”时值午后，还没到亲迎的时间。南山说罢，听得王氏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
南山将手放在王氏肩头，王氏伸手，将她的手挪了开去，南山一噎，这王氏还是心里过不去啊。
“回吧。”王氏再没了兴致。
“好。”南山便将轮椅往回推，劝也劝了，药也吃了，她还是沉沦在羞愤中，南山也别无他法。人生在世，唯有自渡。她的女儿因为她的懦弱和迂腐，最后也没逃过贱人的诡计，她躲在这院子中确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罢了罢了，索性她在，保护着点就是。
回到话雨阁，王氏又躺了回去，她就想在这一方天地守着，外人触不到，她也不伸手。她的女儿就在这一方院子中陪她也好。
从前她只希望女儿能嫁个好郎婿，如今，这偌大的朗州城哪儿还有可选之人？
从前她嫁出去，她便脸上有光，同为书香门第，那知府之家她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在这后院也能安稳些，如今怎么选也都会被那妖冶的压着一头，她只有留在自己身边才能护着自己一二。
南山从王氏的屋子里出来，好心情也被消去了一些，不过看到院子里放着的百香阁糕点，又雀跃起来。
玄清亦这是熟门熟路了？真是放肆。想着，南山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看。”阿春跑过去，围着桌子看了一圈，“这不是您最喜欢吃的点心吗？快来尝尝。”说着，阿春就去柜子里拿了些干茉莉，撒进暖炉上的茶壶里。
“你也坐下吃点。”
“好！”
二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外面锣鼓喧天，时辰差不多了，李西元要把南山惜娶回家了。
她总算是可以清静些，把那两姐妹隔开了也好，省得那么多双眼睛老盯着她院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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