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叶好喝吧？”见楚大林盯着茶碗愣神，夏彪小声问道：“你可知道这茶叶是从哪来的？”？
这茶叶和自己在一些做工的东家喝的差不多，自然是镇上买的，难不成还是你自己家制的。
“彪子，说楚家分家的事呢，你怎么说到茶叶上来了？”一直埋头写分家契约的村长抬头瞪了儿子一眼：“大林常年累月出门做工，喝的茶比你买的这个好得多，你还显摆什么呢？”
“大叔客气了，您这茶比我在外面喝的还要好才对！”楚大林没反应过来这父子俩唱的什么戏，人家不说，他也不便问。
静静的喝着茶水，等着村长写好契约。
“年纪大喽，眼睛不好使，脑子也有点不灵光！”终于写完了，村长双手将纸捧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大林啊，这房子是分了四间给小林家的，你娘也跟着去茶山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可是写好了，你娘的生老病死都由你来承担，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啊！”
“叔，我知道的，我知道！”楚大林伸手就要接契约。
“别急，这上面你得按个手指印。这样的契约我得写三份，你和若男家各一份，我这儿保存一份！”看了看然后道：“彪子，你上山去一趟，看喊了若男还是若成下来也按个手指印。”
“大叔，彪子，若成应该是在村里！”说起若成，楚大林就有点心疼，夏季芳又疯疯傻傻四处跑了，若成还跟在她身后呢。
村长自然问若成在哪家玩耍，等知道是夏季芳旧病复发时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夏彪是在草堆不远处找到的若成，他衣服上还有几块泥团印迹，一问才知道又是因为夏季芳被人打了。
“你娘不是好了吗？怎么又打你啊？”夏彪看着追着一群男孩子满村跑的疯女人他头疼不已：“怎么才好没多久又复发了？”
“都是王美香！”楚若成满腔的怒气没地撒，跟着娘跑到村里，那群孩子很久没见她了，一见就又大喊大叫疯子，自己气急了就捡起泥团打他们，人多势众他们自然也不示弱，最后自然是自己挨了不少。而娘看着丢泥团好玩，各自成阵营抓了泥团四处掷，自己和那群孩子无一幸免。楚若成气得咬根痒痒和夏彪说起了山上吵架的事。
“我还以为楚大林是个爷们，还给他泡了一碗茶，早知道是这样我那碗茶喂狗也不给他喝！”当听说楚家再次重新分家是因为他内心有愧疚时夏彪心里就很不屑了：“你爹刚走的那会儿，我们就问过他很多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失魂落魄的只知道摇头哭泣，原来你爹是为了救他才被洪水冲走的，难怪你娘这会儿会再次旧病复发！”换作是谁都想不通，明明是为了救他丢了命，妻儿却被他媳妇撵上山，将恩人当仇人，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了。夏彪还想着要不是爹及时提醒，自己就差点将夏季芳会制茶的事告诉他了。这个男人啊，太软弱无能又没有担当，还得防着点他。
夏家，楚若成对重新分家没什么概念，村长爷爷让画押就画押，反正他的心好，不会像王美香。
“若成，你们家不要田土靠什么吃饭啊？”茶叶是卖不了钱，村长是知道的，当着楚大林的面他故意问道。
“爷爷，我爹不在了，我和姐都小做不来庄稼，姐说了，咱们就在山上开点荒多种点菜，然后卖鲜茶叶，就靠这些活！”楚若成没想到的是奶奶居然也要上山了，以后是更好还是更穷啊。
山上缺的东西可不只是粮，缺锅还缺锄头碗筷什么都缺，楚大林让王美香送去。
“要不要将你一起送去，她还缺一个男人呢！”王美香越听越气，这个男人也是傻，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救不救的，反正小林已经死了，他不说也没人知道，如今说了全都知道了，害得重新分家自己也不好去争去抢。连死老太婆也偏袒着她们，人帮他们干活却要自己供养按时送米面上山，简直就是供着一个活菩萨：“什么都送去，你这个家还要不要？四间屋了，你一回来就变成了四间屋，以后若光怎么娶媳妇？”
“那房子本身就有小林的一份，爹修房子时就说好的！”楚大林在山上打了王美香确实也是因为气但心还是有点虚，如今听王美香再次提起他就分辩：“你就不能看在小林救了我的份上给照顾一下他们？”
“楚大林，我也给你挑明了说，这事儿你见好就收吧，再搬这样搬那个，这个家就搬空了！”王美香瞪着眼睛一点儿儿也不退让：“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吃点亏我分了家，分家立户的各管各，以后你也别再想顾着她。若不然，我就带着若光回王家！”
“成了成了，别吵了，你不管就不管吧！”楚大林对王美香也是极其顺从的，见状只好妥协了。
楚家重新分家，夏季芳旧病复发，其中的原因瞬间就传遍了夏湾村。
“王美香这个没良心的！”武嫂和阿娟小草娘她们谈起就摇头叹息：“真是害人不浅啊，好好的人又给闹腾疯傻了！”
“要我说，楚小林才是傻！”为了救哥哥搭上了自己，阿娟娘叹息不已：“不是说好人千年在吗，怎么好人就命不长呢？”
“这大抵就是命吧！”武嫂虽然替楚小林不值，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倒是夏季芳，时尔好时尔疯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看若成那孩子连茶山都不回跟在屁股后面跑，这到底不是一个事儿啊！”
天黑了，夏季芳依然回到了她的草堆旁边，看着狗碗里的东西伸手就要抓。
“娘！”楚若成听姐姐说起过娘和狗抢食，听时不一样，看见又不一样，他心疼无比上前紧紧的拉住夏季芳的手：“娘，饿了吗？姐姐煮了大红豆，咱们回家，回家吃，好不好？”
茫然的看着楚若成，不说话也不动。
“娘，走，跟我回家！”见娘不反对，楚若成连忙牵了她的手往山上走，母子俩深一脚浅一脚的借着月光消失在村口。
“可怜的一家！”武嫂正准备让卫强端碗饭送去，见楚若成哄好了夏季芳她也就不掺合了，站在村口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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