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听着负责人的汇报，微微皱眉。
黑水城的原油采集项目开启后，已经投入了三百河湾矿业工匠，一千熟练劳工，一千狗头人矿工，其他各族苦力数千。
再加上投入的物资和设备，这个程度的投入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给力了。
将近一个军团的人口挤在山谷里，看起来漫山遍野都是人。
林林立立的各种房屋建设起来，逐渐形成一座小镇。
但这座采油厂一天的原油产量，也才十塔尔。
十塔尔就相当于十吨，听起来不少，实际上还不够装满一辆大型油罐车。
这点产量，只够河湾各大实验室进行研究，没法应用到实际生产中。
可惜河湾没有相关的开采技术，大家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发，没法一下子扩大开采规模。
现在的黑水，都是从地下油田随着地下水流出的少量石油。
日积月累下，也将方圆百里的生态破坏，让这片山区变得寸草不生。
如果河湾工程团不顾后果，贸然开发，大量的黑水涌入黑水河，那么从黑水城到黑鱼湾，但凡是靠着黑水河生活的各族人口，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更严重点，黑水大量流入风暴峡湾，这处北境最优质的港湾、渔场，也要遭殃。
好在里奥也不是太急，现在就能在北境发现油田，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整个奥兰蒂斯帝国三境，现在除了北境黑水城有少量火油产出，就只剩下西境沙漠深处的蜥蜴人国度才有。
里奥听完汇报，只是问道：“本地聘请的顾问呢？”
负责人连忙让人传唤，“就在厂房里。”
很快，黑水城的炼金术士·河湾采油厂技术顾问，就到了里奥的面前。
河湾目前对石油的开采和利用还一片空白，但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
黑水城的炼金术士，可是在这里靠着提炼火油发家，已经研究了几百年。
眼前的这名炼金术士，是黑水城最优秀的火油提炼师，他的火油作坊一天能产二十升火油，最远能卖到群岛自由邦去。
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低阶法师，身后跟着一大群狗头人。
这些狗头人的身上皮毛没有一块完好，还有着被鞭打的痕迹，有些狗头人的皮肤上，已经出现明显的脓肿，显然命不久矣。
但他们依然忠心护主，围着炼金术士身边，簇拥着不愿离开。
看到里奥后，炼金术士俯首行礼，“蒙多王公！我是黑水城法师，菲林家族的丹恩。”
“你好，丹恩·菲林。”
“我听说你有独门秘术，可以从黑水中提炼出各种炼金素材？”
丹恩法师带着几分矜持，又带着几分自豪，点头回答，“是的，王公，我的家族研究黑水百年，现在已经能够将黑水分离成火油、黑油、石蜡、黑胶，黑水城最大的火油工坊，就是我们家族的。”
经过丹恩的介绍，里奥才知道，所谓的火油，其实是汽油和煤油，黑油则是柴油，黑胶就是沥青。
因为浅层黑水中的重质石油品质低劣，一百吨优质的黑水，才能收集十吨原油。
十吨原油，只能提炼出一吨火油。
所以火油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属于高端炼金素材，受到三境炼金师和低阶法师的追捧。
被叫做黑油的柴油，因为燃烧冒着黑烟、气味刺鼻，不受尊贵的炼金术士和法师喜爱，被叫做废油。
所以它的价格低廉，只能制成柴油灯，就近卖给黑水城的平民。
剩下的石蜡，可以制作蜡烛卖给贵族，沥青则直接丢弃。
黑水城附近的溪谷里全是沥青，在本地人眼里，这些东西比泥土还要无用。
和丹恩法师聊了几句，里奥忍不住看向他身边的狗头人。
“这些狗头人是怎么回事？”
丹恩得意道：“这是我们家族驯养的狗头人，专门替我收集黑水，作用极大，无可替代。”
流出洞穴的黑水，经过各种稀释和挥发，已经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只有洞穴深处的黑水才能提炼出原油。
黑水城的炼金术士没有大量获取优质黑水的能力，他们只能训练狗头人奴隶，逼着他们冒着中毒和窒息的危险，钻进洞穴深处，采集更加优质的黑水，以此降本增效。
即便如此，黑水城的一座炼金实验室，一天也才能产几升火油而已。
只有丹恩的家族，养着一整支狗头人部落，数量接近两百，还占据一座盛产黑水的山谷，掌握着最佳的提炼技术，才能获取更多的火油。
不过在河湾矿业的眼里，这点产能只是小打小闹，还上不了台面，只有相关经验和技术值得拉拢。
丹恩手里的黑水采集技术和原油精炼技术，全都值得重金获取。
黑水城的行政官拉着丹恩一番谈话，双方就愉快的达成合作。
位于风暴峡湾附近的黑水城，这几年也算历尽磨难，能够熬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
高官厚禄、重金悬赏，再加上一点点武力威胁，丹恩就知道怎么选。
而且他不快点选，马上就会轮不到他。
里奥看着这些狗头人，发现他们不单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而且身上的亚麻筒衫还是新衣。
不少狗头人穿着衣服，扭扭捏捏，极不习惯。
里奥一看就知道这些狗头人奴隶的处境悲惨，当即声音放冷：“你知不知道现在北境已经全面禁奴，异族也享受帝国法的庇护，蓄奴可是重罪。”
丹恩法师面露难色，这些狗头人奴隶，是他们家族仅次于火油工艺的财产，怎么可能轻易抛弃。
他狡辩道：“这些狗头人奴隶，被我们家族驯养百年，早已失去野性，放归野外只有死路一条，待在我们家族作为奴仆，起码还能繁衍生息。”
“这可是善举！”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至少黑水城的行政官就是这么被他忽悠的，所以才默认丹恩带着狗头人在厂房乱跑。
在北境人的认知里，这个说法很符合价值观。
低级奴隶而已，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予生存空间，已经是大善举了。
放到野外，见面就是一箭射死。
但是这在里奥面前却不成立，他立即反驳，“那是以前，现在不行，立即解除主奴关系，签订雇佣合同，我会让人盯着你。”
丹恩苦笑道：“这样的话，没几天就跑光了。”
“如果是善举，为什么会跑？”
见丹恩沉默，里奥也不愿和地方关系闹得太僵，语气缓和道：“每天多喂一顿，少打一顿，象征性开点工资，狗头人能把你当亲爹供起来，何必虐待他们？”
被堂堂北境之王安抚，丹恩也得给点面子，连忙俯首，“王公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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