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万平方公里的西境，一半沙漠一半草原，偌大的地方，把所有异族都算上，总人口连五百万都没有。
只有两条大河沿岸、三面山麓和沿海地区，人口稍微密集。
十五万人的西境王城，已经搜刮了全境大半的城镇人口。
王城除了规划完善的军事区、生活区、商业区，在大河下游，还有一片工业区。
工业区里的西境工厂，基本都是低端的原材料加工工厂，属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
西境的工业，主要还是散布在各地的矿业，这种加工厂如果没有金帐王庭的扶持和税收减免，再加上本地廉价劳工和原材料，早就被北境工业挤垮。
里奥在半山腰看了一阵，才继续下山，一路去往西境王府。
河湾的发电厂团队出发之前，里奥就已经派人通知了月哥察儿。
许多发电厂的前期准备，都是西境王府提供帮助。
得知里奥到来，月哥察儿和伊洛蒂一同出迎。
已经有了几分主母气度的西境王后，看到里奥后秒变少女，一脸雀跃，“领主大人！”
里奥不禁感慨，曾经河湾大屋的小女仆，一不小心也长大成人，而且有了一儿一女。
顺手接过伊洛蒂怀里的女婴，里奥熟练的抱着逗弄，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西境都稳妥了？”
月哥察儿高兴道：“全靠小诺伊斯和姐姐的帮忙，现在七部伯克都已经降服，交出了统治权，西境也像北境一样，完成了一统。”
伊洛蒂却没有丈夫那么乐观，补充道：“只是地方豪强势力依旧盘根错节，战乱之后，马匪丛生，我们西境，还要不少时间才能稳定下来。”
“西境的基层组织比河湾领主府差劲的何止一筹，完全就是烂泥一坨，没个十年八年，根本立不起来。”
里奥点头道：“这都是小事，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月哥察儿毫不犹豫，“当然是交卸政权，并入河湾领主府，早日完成一统。”
里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的通透。”
月哥察儿笑道：“这个西境汗王，早特么不想干了，我只想去中庭，和几位大师学习。”
反倒是伊洛蒂，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虽说伊洛蒂的心始终向着河湾，但现在她成了塔尔罕家族的主母，当然更在意自己的利益。
不是谁都像月哥察儿这么想得开，愿意将王权拱手相让。
政权的交替，必然伴随着腥风血雨，没有嘴上说说那么轻松。
里奥将伊洛蒂的小女儿放到芙蕾雅的背上，让她带着去玩，自己则语重心长，对伊洛蒂道：“一统三境，重建帝国，是无可避免的趋势，不在我们这一代和平演变，到了下一代，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你可要想清楚。”
伊洛蒂噘嘴道：“知道了领主大人，我会把西境交给你的。”
不想过早提及这个沉重话题，里奥对月哥察儿道：“既然西境一统，你的兵力也可以往蜥蜴人国度输送，让哥舒蛮带队，帮助抵抗恶魔入侵。”
一统西境之后，月哥察儿将各大家族的军团收编，也有了自己的十万大军。
这些西境军团，都是半马匪半军人的组织，养着浪费粮草，遣散又变成地方祸患，不如送去前线奉献自己。
月哥察儿正有此意，点头道：“我已经让哥舒蛮进行军事改革，收编其中精锐，只留下两万人维持西境，剩下的都会送往蜥蜴人国度，交给小诺伊斯。”
“姐夫，你不去西陆坐镇吗？”
里奥连连摇头，“太危险了，我才不去。”
芙蕾雅也大声道：“是的是的，太危险了！”
月哥察儿和伊洛蒂面面相觑，都很无语。
满世界乱跑的人鼠组合，怎么突然变怂了？
交代完正事，伊洛蒂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道：“大姐头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我们西境都完成集权了。”
“她那边难度更大，更需要时间。”
南境的集权，难度比里奥想象中的还要大。
南境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气候，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再加上奥兰蒂斯帝国的出现，在河湾崛起之前，一直是整个晨光大陆最发达的地区。
南境的人口总数，是西境和北境加起来的两倍！
但正是如此，集权的难度就更大。
南境的分封文化深入人心，哪怕是被布鲁图斯家族完成了一次短期集权的多姆兰斯行省，在布鲁图斯伯爵被处决后，立刻陷入了四分五裂，始终没能重新统一。
南境皇室和河湾领主府联手，也只是掌握了行省的城市，对广大乡野无计可施。
而且现在，帝国女皇又面临了新的麻烦。
在南境四大行省的伯爵主城里，同样掀起了工业革命，大量新式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建立。
这边可没有仁慈的河湾主母，也没有强有力的河湾领主府进行干预，这些新式工厂的老板，都没把工人当人。
里奥故意在多姆兰斯行省放纵的工人运动，也没能斗过更加狡猾的资本家们。
南境的资本家，利用包工制度和计件制度轻松瓦解了工人的团结，将廉价劳动力发挥到了极致。
老人、妇女、儿童，全都被塞进了工厂。
通过把人命当做耗材，南境的血汗工厂，短短几年里就追上了北境的工厂。
这些新兴资产阶级，本来是皇室扶持的对象，企图靠他们来打破南境的封建割据。
但是一旦成长起来，立刻就变成了新的猛兽，将皇室出台的改革进行扭曲。
前有封建大地主盘踞乡野，禁锢生产力，后有新兴资本家控制城镇，收割劳动力。
皇室的改革，被两股巨力撕扯，始终不成体系。
帝国女皇古尔薇格，有着大量的民间耳目，能够听到底层民众的悲鸣，却又无法挽救他们。
没有强大的集权，没有强力的基层组织，任何法令法规出台，都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她这些年努力学习河湾主母的执政，主导南境的政治改革，积累了丰富的从政经验。
同时博采众长，接触了大量新潮思想。
她的桌案上，放着大量的各种阶级论着，各种政党的纲领。
看着不断传来的负面消息，古尔薇格握紧了手中的笔。
“只有从下而上的革命，才能打破僵局！”
我要革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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