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夜的时间，叶勤没想到周玉霭会突然恶化。
温知远说是癌细胞在扩散，周玉霭本身抵抗力就不高，加上这些年抽烟抽得太厉害，肺部也出了些问题，癌细胞就更难控制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或者你需要点什么？”叶勤第一次和温知远用这么类似乞求的语气说话。
但温知远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如果有东西能救周玉霭，他温知远不比叶勤更想要救周玉霭吗？
更何况，在温家面前，叶勤算个什么东西。
“抱歉。”叶勤给温知远让了一条路。
叶勤赶到的时候，周玉霭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只是人还没醒。
周禾星坐在外边，看到叶勤来了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他哥。
这样的反应让叶勤知道周玉霭现在的状态是真的很糟糕。
中午的时候周玉霭醒来了一次，叶勤站在外边，默默地看着，想要进去，但一想到周玉霭看到自己就害怕，又忍住了。
“哥，那条狗还在外边守着。”周禾星便给周玉霭捂手边说。
一旁正在给周玉霭调整药剂的温知远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半秒，屏住呼吸等着周玉霭的回答。
“嗯，让他走吧。”
周禾星十分冷淡地把话转述给了叶勤。
叶勤走了，但只是到了医院外边，坐在车子里。
他不敢走太远，不敢回家，怕周玉霭出事了他不知道。
其实比起周玉霭恨他，讨厌他，对叶勤来说，最折磨他的是周玉霭在受苦，在走向衰亡，但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周玉霭在晚上给他发了消息，叶勤看了一眼，对方让他别再来医院。
甚至劝他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叶勤看着手机上的字，看了很久。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在手机上。
“怎么放下呢？”
叶勤在问自己，也是在问不会回答他的周玉霭。
第二天一早， 周玉霭醒来的时候听到周禾星正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些什么。
他问的时候周禾星支支吾吾地回避不说，最后周玉霭还是从温知远口中知道，听说叶勤要结婚了。
“挺好的。”周玉霭说。
温知远看着他，没说什么，等离开的时候，温知远去找了周禾星，现在周玉霭的状态太差，需要找个护工。
即使周禾星每天都陪在周玉霭身边，可毕竟不是专业的，很多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
更何况，对于周禾星，周玉霭有其他的安排。
“哥，我真不想去。”周禾星最后挣扎了一下。
但在他哥的目光之下，周禾星还是跟着老舅爷上了车。
走之前，舅老爷看了周玉霭一眼，叮嘱他好好治病。
周玉霭也向周禾星承诺，他会到国外好好治病。
但只有温知远知道，将周禾星交给舅老爷，就是周玉霭在托孤。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温知远眼眶发热，这次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周玉霭没看他，只是看着手里的书，那本书是之前叶勤送给他的。
“嗯。”周玉霭轻声说，“其实我挺怕疼的。”
温知远倒抽了一口气，心脏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明明只是简单的陈述，但听在温知远耳朵里，却格外辛酸。
“这么多年，我很累，也很疼。”
“我总想着帮小星把路铺好，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地过着。”
“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星想要的生活。”
“我似乎把我的弟弟带坏了，他应该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我不是在放弃，我是在给自己机会，你懂我吗？”周玉霭说了很多，有些气喘，但看向温知远的目光依旧沉静。
没有丝毫的活力。
温知远是看着周玉霭长大的，他见过其他样子的周玉霭，所以对这个样子的周玉霭莫名地感觉到无力。
“我不懂，但是我尊重你。”温知远咽下喉咙中的苦涩。
他不懂周玉霭的想法，在他看来，周玉霭现在放弃治疗，无疑就是在自杀。
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就有把握让周玉霭活下来吗？
周玉霭不是没有配合过他的治疗方案，但很痛苦。
“谢谢你。”周玉霭勾唇一笑。
*
当叶勤说要来给周玉霭做护工的时候，温知远不仅拒绝了，还嘲讽了一顿。
“你？你难道忘了他看到你时的反应？”
“还是你觉得我们周温两家，连请专业护工的能力都没有？”
叶勤没反驳，只是默默地守在外边。
传出来叶勤结婚的事， 不过是叶勤想要告诉周玉霭，自己放下了，让对方放心。
现在周禾星被舅老爷带着进了周家培养，很长时间都没办法过来看周玉霭。
所以即使叶勤整天在外边守着，也没有人撵他走。
一天晚上，叶勤半夜睡不着，开着车到医院来。
护工去休息了，病房里只有周玉霭一个人。
他背对着门口，叶勤不知道人睡了没有，下意识地往里头走。
等他走到床边的时候，周玉霭动了一下。
叶勤的心脏停了几秒，想着要怎么才能不吓到周玉霭。
可周玉霭翻了个身，像是后边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抓住了叶勤的手。
“别走。”周玉霭微弱的声音传来。
叶勤猛地回头，却发现周玉霭紧闭着眼睛，夜光灯之下，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看来是做噩梦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抓住的人是谁。
叶勤安了心，还好睡着的周玉霭不会被他吓到。
“没事，不走，别怕。”叶勤蹲在床边回握住周玉霭的手。
感受到了他人的温度，周玉霭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只是抓着叶勤的手更紧了。
*
这些天晚上周玉霭总是做噩梦睡不好，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什么精神。
本来就瘦的人吃不下东西，甚至有时候睡不着，起来的时候头更疼，刚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消化就会被吐出来。
温知远给周玉霭调整了药，但收效甚微，他怕晚上周玉霭又做噩梦，于是下了手术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周玉霭。
还没进门，他就察觉到病房里除了周玉霭还有其他人。
这个点护工已经去休息了，温知远警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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