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静。
郊外，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着。
“李大哥，不是说要回龙虎山吗，来这里做什么？”
后头的张通玄，皱了皱眉头，有些没想明白。
从流云镇那片林子里头出来，李长生没有急着跟他回龙虎山，反倒带他来了另一个地方。
走在前头的李长生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回头看向张通玄，咧嘴一笑，说道：“去见个朋友。”
“朋友？”
张通玄一怔，说道：“你还有朋友？”
真是活见鬼了。
“严格来说，不算是朋友，不过，这一次引我进山的人里，就有他。”
“哦？”
张通玄闻言，神色微微一变。
李长生继续朝前走。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一家破旧的殡仪馆门口。
殡仪馆是老旧的教学楼改造而成的，里头漆黑一片，杂草丛生，看得出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生锈了的大铁门，是用铁链缠绕着，然后加了一把大锁给锁上的。
李长生走上前去，双指轻轻朝着那把铁锁一劈。
“咣当”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黑夜里。
锁链掉落在地上。
李长生用手一推，大铁门便发出了“格楞格楞”摩擦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走。”
两人朝着里头走。
天气微凉。
殡仪馆内，清风拂来，也有些凉意。
地上的杂草，比之前更茂盛了不少。
李长生朝着老陈住的屋子走去。
刚走到屋子门口，突然只瞧见里头亮起了昏黄的灯。
“吱呀”一声。
李长生将门推开，后头跟着张通玄，便走了进去。
“你果然还没走！”
李长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老陈还是原来那副模样，身上披着一件老旧的外套，手上夹着烟，坐在桌子旁。
桌上摆好了刚煮好的热茶，仿佛已经知道，要有客人来了。
“你回来了？”
老陈面色平静地说着，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茶香四溢 ，弥漫在小屋子里。
似乎这一刻，屋子里也变得比外头，暖和不少。
李长生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张通玄一脸惊疑，打量了一下老陈，也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九大天龙，我们杀了四条。”
李长生看着面前的老陈，开口说道。
老陈一笑，说道：“那其他五条呢？”
“跑了。”
“跑了？”
听到这话，老陈似是呆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应该跑不了，韩先生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通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讶，看着老陈，说道：“你是谁？你为何知道韩先生？”
“他什么都知道，我被引去流云镇，还是拜他所赐。”
还没等老陈说话，李长生冷笑一声，便回答了张通玄的问题。
“你是韩先生的人？”
张通玄顿时恍然，正欲动手。
“慢着！”
李长生一伸手，却是拦住了他，说道：“不急，有些话，还没聊完。”
“不错，李仙师说得对，张天师莫要激动！”
老陈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张通玄。
“行，你们聊。”
张通玄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开始自顾自地喝起来。
李长生问道：“韩先生诱我去流云镇，到底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杀你，只不过，计划没成。”
老陈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李长生不死，就意味着，后头的事情，要进展下去，将变得十分艰难。
头顶上，老旧的钨丝灯泡，发散出来的光，越发黯淡。
年头长了，连灯泡都快报废了。
李长生抬头看了眼，淡淡地说道：“要换灯泡了。”
“无妨，这地方本来已经荒废了，我也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老陈说着，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还不忘给一旁的张通玄续上，结果换来张通玄一个白眼。
李长生一笑，说道：“他无需来找我，我自然会去找他，他若真能杀我，只需要静静等我上昆仑，便足够了。”
“你若真去，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昆仑可不是流云镇，等着你的，也不会只有九大天龙。”
老陈的语气，不紧不慢。
似乎，这一切，都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韩先生是个执着的人。
李长生也是个执着的人。
而他们都很强。
强者，总是有共同点的。
“对了，卢生呢？”
老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被我杀了。”
张通玄冷冷地说道。
“唉……”
老陈闻言，又低下去了头，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早跟他说过，韩先生的计划里没有他，让他不要去流云镇，结果……他还是去了，这一次，他死在了你们的手里，韩先生应该不会再救他了。”
“为什么？”
张通玄倒是有些好奇。
卢生的实力，并不弱。
作为先秦明面上实力最强的方士之一，他的存在，对于韩先生来说，是有巨大帮助的。
毕竟，一个半魔，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的角色。
“韩先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上一次，韩先生出手救他，也是看在认识了数千年的面子上，但这一次……”
说到这，老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卢生已死。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这个结局对于老陈来说，并不算意外。
“某种程度上来说，卢生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以上，也是靠着韩先生。”
“当年，若不是韩先生传给他那本天书，还留下了一些修炼的古籍，也许卢生连达到半魔的资格都没有。”
“只不过，韩先生离开人世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没有很好的约束到卢生，让这个家伙越发有些自大了。”
“卢生和其余的半魔，以为在昆仑山苦修两千年韩先生留下的古籍，便能在人世之间所向披靡，结果却都栽在了你的手里。”
“说到底，他的死，全是自己咎由自取，他也许会以为，韩先生会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但他却不知道，在韩先生眼里，他就如同蝼蚁一般可笑……”
“当一个蝼蚁不想安安稳稳的做棋子时，那么他就失去了任何价值。”
……
老陈面色悠然地说着，像是在将这话说给李长生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用这些话告诫自己。
他比卢生活得长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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