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章百五九 如意宝珠炼分身
陶知命抵至时，宫劭早已远遁离去。
他看了眼老实待在南奕身侧的黑娃，随口问道：“还是之前那位魔修？”
见南奕点头，陶知命哑然失笑：“这人倒是锲而不舍。”
南奕嘴角微扯，不欲言说此事。
宫劭遥遥施法，甩出几道火爪攻向南奕，而后便罢手撤离，摆明了是在恶心南奕，让南奕不得不多亏欠上几分魏无涯、陶知命之人情。
虽说南奕另有手段，并不会当真就此亏欠太多。
可宫劭此举，损人不利己，只会令南奕心生不快，觉得宫劭行事不够大气。
南奕性子，不算是特别记仇。
但既然宫劭拼着损人不利己也要恶心他一手，南奕便干脆将宫劭之名，记在了心底。
他有「洞真」在身，纵使宫劭一直不曾以本来面目视人，南奕也已知悉宫劭大概跟脚。
南奕决定，等日后晋入玄阶，定要去寻宫劭，好生算算此人以大欺小之账。
不过眼下，南奕看向陶知命，好奇问道：“师兄你可筑基成功？”
陶知命笑了笑：“还差些，约莫再有一日半，也就成了。”
听了这话，在旁的魏无涯，心中暗羡。
修士破境，不论破境蜕凡还是破境筑基，本质上都是生命形式在发生变化。
此等变化，顺应天地法则，都讲究一气呵成。
可以这么形容，修士破境，就像是站在一境之巅，准备跃向下一座山峰。
把握到破境契机，就像是等到了风起，趁着风势纵身一跃。
成功跃至下一座山峰，即为破境功成。
若跃得不够远，就是破境失败，多半会摔得粉身碎骨，当场暴毙。
通常来说，修士自个只能决定是否跃起。至于能不能跃至对面，纯靠底蕴积累。
但只要纵身跃起，修士自身，就再难收手。
像陶知命这般，对破境过程收放自如，就像是有着进度条，可以自如决定何时筑基功成，堪称离谱。
当然，陶知命身怀千年道行，又是二次蜕凡筑基，确非寻常修士可比。
略作寒暄后，陶知命饶有兴趣地看向黑娃，说：“恭喜师弟得此分身。”
在宫劭出手时，黑娃亦被惊醒。
可惜魏无涯随即展开明镜法域，顺手禁了黑娃攻伐神通。再加上黑娃为了维系自身存在，难以分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奕上下打量它。
一月以前，南奕不过养气小成修为，面对黑娃这一加强版复制体，竟难以对付，只得用去「乾坤游子」，将黑娃随机传送走。
但再见黑娃，南奕已是蜕凡小成修为，可以轻松制住黑娃。
彼时，宫劭已经溜走，陶知命尚未赶至。
南奕看向黑娃，一眼「洞真」。
【志名：道兵·南奕之影。】
【阶秩：黄阶中品。】
【志述：本为诡灵“葫芦女”所召道兵，失去法力供给后，以南奕「天子剑」加持之真气，运行周天，维系己身，强行滞留现世。】
南奕眉头一挑，将手抓向黑娃肩膀，仔细探知黑娃体内情况。
他发现，黑娃竟凭着本能在完善真气功法。
之前说过，南奕让郭来研究如何以真气为引，设法凝聚修行之基，进而将真气融入功法修行中，融真气法力于一体，化修行功法为真气功法。
此法若成，即可将真气升级为真炁。
郭来尚在摸索中，暂无头绪。
但南奕发现，黑娃已经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只是本身并无灵慧，纯凭本能在慢慢完善，尚需不少时间才能彻底补全。
然后，因为黑娃并不属于南奕麾下奕武者，而是类似南奕镜像复制体，其在真气功法摸索上的进展，之前并不为南奕知晓。
原本，南奕来找黑娃，是想绝除后患，不欲自身复制体流落在外。
但现在，发现黑娃一脸木讷，却能靠着本能完善真气功法，南奕沉吟片刻，换了心思。
他准备，将黑娃炼作分身。
黑娃本就是道兵召唤物，并非生灵。可在求生本能下，黑娃融「长生」天赋于「天子剑」中，竟使自身渐渐具有几分生灵特性。
如此特性，借假修真，正适合炼作分身。
南奕若自裴清雪处借得广寒冰焰，点化性灵，即可尝试祭炼黑娃。
唯一所虑，在于如何使黑娃不生反抗之意。
莫看黑娃不具灵慧，被南奕抓住也是一脸木讷。但南奕要是想将黑娃炼作分身，黑娃求生本能下，必会反抗。
分身，与化身不同。
化身，乃是虚幻之身。纵有媒介，亦只能存在一时。
分身，却是实在之身，可视作独立个体，独立修行，只在根本性命上，受制于本体。
通常来说，多是无中生有培养分身，或斩下分身。
南奕要想将黑娃炼作分身，就得黑娃臣服于他，不生反抗。
可黑娃无灵慧，只有本能，反而不会臣服南奕。
南奕略一思索，取出得自公冶青天乾坤戒中的「如意宝珠」。
此珠以息壤为材炼制而成，有百变如意之力，可变作任意事物。
只是，所变之物，一来不能是超凡之物；二来，须为其赋予关乎贪婪之性质。
于南奕而言，此珠无甚价值，若平日使用，多半是变作嗜血魔剑一般的凡器之兵。
但眼下，南奕决定将「如意宝珠」用在黑娃身上，为其点化性灵、赋予贪生之灵智。
若黑娃只有求生本能，必会抵触反抗南奕炼化。
可赋予贪生灵智，让黑娃舍不得死，却有望让黑娃屈服。
当然，事情发展，未必顺南奕心意。但就算失败，亦不过浪费一件无用诡器。
在南奕看来，值得一赌。
他右手抓着黑娃肩膀，燃起了广寒冰焰。
左手则拿着「如意宝珠」，口诵：“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诵完，南奕左手一丢，将「如意宝珠」化作一道流光，飞入黑娃口中。
与此同时，广寒冰焰迎风便涨，转瞬便将黑娃彻底裹住。
内有「如意宝珠」改造身躯，外有广寒冰焰点化性灵，一内一外两相结合，为黑娃赋予贪生之灵智。
不一会，黑娃眼神，即从木讷转为灵动。
对其称呼，亦可从“它”，变为“他”。
他看向南奕，嘴唇翕动，似是有话想说。
但最终，黑娃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黑娃他不会大离官话。纵想开口，亦不知如何发音。
南奕逼视黑娃，神识传音，直接表明意图：“我赐你新生，亦能赐你死亡。所以，臣服于我，否则死。”
说完，南奕继续催使广寒冰焰，变动其效，开始祭练黑娃。
黑娃身子一颤。
当广寒冰焰功效，从单纯点化性灵，开始统摄性灵，欲在黑娃神识深处留下印记时，黑娃不禁生出恐惧。
他能感觉到，一旦让南奕留下印记，他即会失去自由，沦为南奕分身。
黑娃本能生出抵触之意。
可是，南奕适才威胁，言犹在耳。
一时间，黑娃也不敢彻底冲撞南奕意志，只略微抗拒，将南奕意志往外推，短暂僵持。
南奕倒也不恼，只是左手一翻，从乾坤戒中唤出「长生葫芦」。
他掀开葫芦盖，露出一丝长生道果之气息，复又盖上。
感受到长生道果气息，黑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渴求。
他能感觉到，此物与他有缘，最能补全他根基。
南奕嘴角上扬，声音似咏叹：“臣服于我，赐伱新生；受我之契，长生可期。”
长生可期……
黑娃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但最终，他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抗拒。
于是，南奕意志攻入黑娃神识魂灵之深处，缔结主从之契约，刻下思想之钢印。
广寒冰焰火势更盛，却愈发显得冰寒，燃成冰晶，将黑娃裹在其中。
而在黑娃体内，南奕契约接管黑娃一切所有，摄黑娃魂灵于一契，亦在同时给予黑娃存世之凭依。
原本一直在排斥黑娃的力量散去，黑娃体内真气，就像是终于破土而出的种子，失去压制，勃然而发。
轰的一声，冰晶裂开，散作满天冰屑。
与此同时，黑娃真气外放，将广寒冰焰卷向身外一尺，似冰焰流光微漾。
他自冰晶中走出一步，来到南奕跟前，低眉垂首道：“请道友赐名。”
此刻，黑娃已不再是黑娃，而是南奕分身。
作为分身，他与南奕共享部分知识库，倒是学会了大离官话。
南奕正闭目体悟炼黑娃为分身后，来自黑娃反馈的真气功法。此法虽暂不完整，却已尽显生机，于长生特性上，不逊寻常法力。
若南奕能得到长青仙门之功法，稍作参考，或许便能完善长生真炁。
南奕缓缓睁眸，笑曰：“自即日起，汝名裘长生，掌《五脉长生经》。”
十二真气法脉，正好让分身掌管一脉。
裘长生恭敬道：“谨遵法旨。”
南奕端详裘长生，感觉裘长生面貌与自己相仿，终是有点别扭。
他先是取出一身衣裳，接着将「无颜面」也从乾坤戒中取出，交予裘长生：“佩戴此面，当少言寡语。”
佩戴「无颜面」，会使言行举止凛然生威，且不会被他人记清容颜面貌；同时，使人正言不讳，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就有话说话绝不拐弯抹角。
南奕感觉，倒是挺适合裘长生。
而等南奕将黑娃炼作分身，赐名裘长生后不久，陶知命身化遁光，自天际抵至南奕上方，缓缓降下。
陶知命上下打量了几眼裘长生，转头看向南奕说：“恭喜师弟得此分身。想来不须多久，真气武道，便能再上一层台阶。”
陶知命看得清楚，真气武道好处在于可控性强，不易招惹诡异代价。
但此世诡异，源于天地法则混淆不清。若不将源炁炼作法力，虽可免受诡异灾厄，却等同于背离天地法则，仅以人身为基，难有太大神异。
可要是能把真气法力融为一体，化作真炁，或可令真炁神异，达到法力之五成。
倘若真是如此，真炁武道对修士的吸引力，将会爆发式增长。
只可惜，各大仙门，彼时恐怕也难以容忍真炁武道存在。
所以，南奕最多让十二真气法脉之主，暗中修行真炁。
至于麾下奕武者与真武者，仍旧只能让他们通过观想，修炼内力或真气。
陶知命问道：“师弟可有考虑后续修行规划？”
“千头万绪，尚难定下道途。”南奕如实说道，“准备等郡城新址定下，迁去新城潜心修行一年，打牢根基，再思道途后续。”
此世修行，不可一味求快。
南奕入道修行不过三月时间。靠着天赋神通加持，他战力胜于寻常养气修士，倒是可以斩杀诡灵、攻略灵境，快速获取道行反馈，精进修为。
但南奕心中自知，对未来筑基规划，他是真的还没有细想过。
且在根基一块，差得甚多，需要潜修至少一年，方可有望打牢根基。
旁的不说，至少先攒几个长生道果。
四月份孕育的长生道果，已经说定会赐给郭来；五月份孕育的长生道果，南奕需要给自己预留，好化解「秘魔舍身剑」之后患。
眼下又将裘长生收作分身，连六月份的长生道果，都已提前预支。
南奕觉得，不如潜修一年，顺带转为幕后，分出些许心力引导麾下一众奕武者。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陶知命说：“今日下午，离皇天使已至南天城。他有事召你觐见，但李太华说你昨日上午便已离开。离皇天使只得暂且按捺，等料理完南天城后续事宜，再来寻你。”
“天使要见我？”南奕诧异。
“具体何事，我也不知。不过想来，定是与你开辟真气武道有关。”陶知命似笑非笑，“所以你想潜心静修，恐怕未必如愿。”
南奕啧了一声：“师兄你倒是笑得出来。”
陶知命笑意不减：“我已重入玄阶，不日便将回返仙门内门。蜕凡之路，只能由你自个继续往下走了。”
“不过不管离皇有何心思，只要你能稳住阵脚，经历越多、见识越广，筑基之后，底蕴也就越足。”
这话倒是不假。
眼界愈是开阔，对自身之道的认知，也就愈发深刻。
筑基之后的道途，便有望承载更多。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稳住阵脚不被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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