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玄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凌云勒住胯下的战马,这匹从辽东战场上陪他活下来的河西骏马,正不安地刨着前蹄,鼻翼翕动间喷出的白气,在深秋的寒空中转瞬即逝。
他抬手按住头盔上的红缨,目光越过前方绵延不绝的军阵,落在那道横亘天地的土黄色轮廓上——玉门关,终于到了。
“王爷!前军已验过关文,可随时入关!”副将杨波策马奔来,甲胄碰撞的脆响在风中散开。
这位起兵跟着他的老将,脸上还留着一道战场上的刀疤,此刻却难掩激动,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弟兄们……都等着您下令呢!”
凌云没有立刻应声,只是转头望向身后。
三万西域军列成的方阵,像一条蛰伏的黑色巨龙,从玉门关下一直延伸到天际线。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来,照在士兵们的甲胄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队列里听不到半句喧哗,只有马蹄踏地的“笃笃”声、甲叶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风吹动战旗的“猎猎”声,交织成一股沉雄的力量,在戈壁上缓缓流淌。
“王爷,在想啥?”杨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几个士兵正低头擦拭着兵器,刀刃上还残留着辽东冻土的痕迹,“说起来,若不是您在鸭渌江那一战,把高句丽打趴下了,咱们还回不来!”
凌云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那剑鞘上的缠绳,还是去年冬天在辽东雪地里磨断过一次,是亲兵小伍用自己的棉衣线重新缠好的。
“杨波,”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看后面那些弟兄,有多少是起兵就跟着咱们的?”
杨波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不足三成。这些年,大小战斗太多了……”
凌云“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队列。他看到前排一个年轻士兵,正偷偷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饼子,咬了一口又赶紧塞回去,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
那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恐怕连西域的葡萄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他又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老兵,正用布巾仔细擦拭着一面残破的旗帜,那旗帜上绣着“西域军”三个字,边角已经被炮火熏得发黑,旗杆上还留着箭孔——那是西域旧部的军旗,是他们从辽东战场上一路扛回来的。
“传令下去,”凌云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洪亮,“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埋锅造饭,让弟兄们尝尝西域的水!”
军令传下,军阵里终于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卸下甲胄,取出炊具,有的去附近的溪流打水,有的则围坐在火堆旁,开始烘烤随身携带的干粮。
凌云翻身下马,牵着踏雪走到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从指间流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王爷!您尝尝这个!”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凌云回头,看到护卫捧着一个烤得金黄的馕跑过来。那馕上还撒着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凌云接过馕,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熟悉的麦香混合着芝麻的香味,在舌尖散开,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好吃,比辽东的冻饼子强多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斥候从关内疾驰而出,翻身跪倒在凌云面前:“将军!关内急报,漠北发生叛乱,可汗被叛军囚禁,叛军首领遣使称,要大军东征,收复故土。”
笑容瞬间从凌云脸上消失。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馕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杨波!”凌云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传令全军,即刻拔营,进军西域边境!”
“是!”杨波立刻转身,拔出腰间的佩刀,高声喊道:“全军听令!即刻拔营,进军边境!”
军令如山,刚刚放松下来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甲胄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篝火被迅速扑灭,军旗重新竖起。
凌云翻身上马,抽出佩剑,剑尖指向东方。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中的决绝。
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漠北势力日益强盛,叛军又占据地利,而他手下的大军,刚刚经历辽东苦战,还没来得及休整。
可他没有退路。他是西域王,大唐的西域王。
“踏雪,”凌云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咱们又要打仗了。这次,咱们要把西域的安宁,给弟兄们抢回来。”
宝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仰头嘶鸣一声,声音在戈壁上回荡。
凌云双腿一夹马腹,率先朝着鄯善的方向奔去。身后,西域军团紧随其后,黑色的军阵像一条巨龙,在西域的土地上缓缓移动。阳光洒在他们的甲胄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要把这片沉寂的戈壁,重新点燃。
风还在吹,沙砾还在飞舞。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凌云都将是这片土地的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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