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舟山让他们做主婚事，贺临也没有推脱，很快就帮秦舟山物色起了太子妃的人选。
看来看去，贺临觉得眼下有个很好的人选。
云熙的女儿秦韫竹，各方面看着都很合适。
但她觉得这种婚姻大事，还是要问过姑娘家更好。
万一人姑娘不想当太子妃，她也不想强求，免得弄成一对怨偶。
所以在太子生辰之后，贺临挑了个时间，在秦韫竹进宫来找秦朝暮玩的时候，单独跟她见了一面。
“韫竹，如今太子生辰已过，朝中都在传言太子即将娶太子妃，你可有听闻啊？”
“回皇后娘娘，韫竹的确有所耳闻，但不敢多言。”
贺临看了身边的宫女太监一眼：“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到殿内只剩她们二人，贺临站起来，走到秦韫竹身前：“韫竹，实话跟你说吧，这些传闻的确是真的，我如今正在为太子挑选合适的人选，不过我横看竖看，都觉得你十分合适，你意下如何？”
秦韫竹愣了一下。
贺临补充：“你不必担心，我就是问问你的想法，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与我直言，我也不会强迫你。”
秦韫竹跪了下去：“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了，那韫竹便斗胆一言。
韫竹自小也算是在娘娘身边长大的，看着娘娘与皇上鹣鲽情深，韫竹心里十分羡慕，所以总想着未来的夫君，若能像皇上对娘娘一般对我，那不管那人是何等身份，韫竹都愿意嫁。
太子殿下算韫竹半个兄长，可韫竹心里清楚，殿下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所以纵使太子殿下千般好，韫竹都觉得自己并非殿下的良人。”
贺临无奈笑了笑：“后宫寂寞，若无夫君宠爱，的确难挨，我懂你的顾虑，你既然志不在此，我也理解，快起来吧。”
秦韫竹并没有起来：“娘娘，韫竹自小听母亲说过您的许多事迹，一直对您十分敬仰，觉得您是当世奇女子，韫竹心中一直有许多困惑，反复思量都未能得到答案，想斗胆请娘娘指点迷津。”
“你有何困惑？”
“天下女子的路……到底在哪里？”
贺临微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感慨：“云熙有个好女儿啊……”
她拉住秦韫竹的手，将秦韫竹扶起：“你所困惑的问题，也是我所困惑的问题，这么些年我也一直在想，天下女子的路到底在哪，在男人的后宅吗？不，绝不仅是这样。
我反复思量，才得出了一点头绪，现在我告诉你，天下女子的路在每一个女子脚下。”
“韫竹愚钝，请娘娘明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燎原的前提，是须得有那星星之火，如今女子能选的路并不多，年轻时我十分不忿，为什么呢，为什么女子的路这么少，除了相夫教子，看似别无选择。
所以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参加科举，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我也想证明自己。
后来我逐渐明白了，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虽然在如今让男女平等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做到的，前提是天下女子都能走出新路，走出勇敢的路。”
贺临不想打击秦韫竹，不想告诉她，若工业时代没有到来，男女平等只能是痴人说梦。
即便工业时代到来，也需要无数女子奋力抗争。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目前为止，她们都有各自能做的事，那就是走好脚下的路。
贺临想把控住国家大事，为工业时代尽快到来做好铺垫。
至于秦韫竹具体能做什么，这需要秦韫竹自己去选。
总而言之，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光的发光，有一份热，发一份光。就像萤火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待炬火。
此前若没有前人，我们便做栽树的前人。
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们便是唯一的光。
秦韫竹神色郑重：“韫竹受教了。”
贺临笑笑：“所以呢，你想要走什么样的路了吗？”
秦韫竹又跪了下去：“请娘娘准许我进宫，到您身边做一女官。”
贺临诧异：“你要进宫为女官？”
十年前，贺临重启了女官制度，但这种女官只局限于皇宫内，没法跟普通男子一样科举为官。
毕竟现在还是封建时代，真让女子跟男子一起科举，那将会动摇国家根本，造成国家混乱。
所以贺临的这项进步，只是平权进步的小小一步。
一来肃清了后宫太监当道，管理混乱的体系。
二来也给天下女子一些其他的出路。
但女官制依旧存在弊端，一旦进宫，想要再出去，要么皇上皇后额外开恩，要么就得等到四十岁以后。
毕竟这是皇宫，不可能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人员流动性太大，不利于皇宫安全。
“是，韫竹知道，外面对娘娘存在诸多误解，许多文官一直都在抹黑娘娘，韫竹不想娘娘被您深爱的子民如此误解，韫竹想要为娘娘修一部传书，所以韫竹想要到娘娘身边做一女官。”
秦韫竹要做的事情类似于史官，但史官记录历史，而她单独记录贺临而已。
既然如此，自然要离这个被记录之人更近一些。
“韫竹，这不是小事，你可知女官不可随意出宫？如今你大好年华，若在宫中蹉跎，错过了适婚年纪，你父母怎么想？兹事体大，你不能擅自决定。”
“此事并不是韫竹一时兴起，而是思虑已久，但娘娘所言有理，韫竹这就回去禀告父母，求得父母同意，但在此之前，韫竹想先求得娘娘同意。”
“你意已决？”
“是。”
贺临叹了口气：“好，如果你父母同意，我就同意。”
“谢娘娘应允！”秦韫竹磕了个头，高兴的退了出去。
贺临看着她的背影，心生感慨。
秦韫竹还真是像极了云熙。
看似柔弱，心里主见比谁都大，想法也多。
不过女孩子有主见一点，总比随波逐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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