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立储一事，最开始只是在朝堂上引起风波。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也逐渐引起了民间的讨论，尤其是一些学子。
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故意传播，想要引发舆论不得而知。
但贺临的猜想，的确在这场朝会散去之后的半个月里得到了验证。
民间逐渐开始传言秦渊那方面不行，因而当不了太子。
这种传言无论到底是真是假，对当事人来说，都属于杀伤力不强，侮辱性极强。
而且传言如果越传越广的话，难免会有人当真，进而很有可能真的引起皇上对册立太子一事的考量。
贺临估计秦渊知道之后，肯定会气的不行。
也不知道秦渊该如何解决，不过这无非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赶快造娃生个孩子下来，二是放任不管。
不过贺临之前已经劝过他了，没办法再就这种事情去劝，不然手就伸的有点长了。
然而在贺临等到秦渊的解决办法之前，六皇子反倒先找上了她。
“如今京城内常有传言，瑞王的身子不行，生不了孩子，此事你怎么看？”
“下官以为此事是真是假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的的确确会对瑞王造成不小的影响。”
六皇子满意笑笑：“不瞒你说，这些消息是我有意散播出去的，如今太子一位空悬，而新任太子的人选横竖就只有本王跟他，虽然大家的上疏被父皇无视了，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
“王爷的意思是……”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当今大庆最大的繁清报社掌柜温静竹，是你夫人的从姐吧？”
漳州报自打在福建发刊成功之后，温静竹没有局限于福建，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在各地奔波，致力于将繁清报社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虽然贺临的官不算大，但凭借着温静竹在人际往来上的长袖善舞，以及贺临不时的点拨，再加上六皇子偶尔的帮助，繁清报社还真逐渐做成了大庆最大的报社。
当然，除了繁清之外，各地也都有不少报社，如今整个大庆报社一行十分繁荣，竞争也十分激烈，只是繁清凭借着先起步的优势，目前是卖的最多的而已。
察觉出六皇子的意思，贺临眸光微凝：“王爷的意思是，凭借报社，将瑞王身子不行一事传遍整个大庆？”
六皇子笑笑点头：“光靠口口相传，速度太慢了，繁清报社看的人那么多，三人成虎，如果让大庆百姓士绅以为瑞王是真的不行，父皇也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如此一来，太子之位岂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贺临没想到他还会打舆论战，“可若是瑞王后院的人怀上孩子，那这件事岂不是不攻自破？”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得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六皇子拍拍她的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忘了，繁清报社能在各地开设，可是因为谁在背后撑腰。”
“此事做自然是不难做，可如今瑞王圣眷正浓，若是之后皇上发怒，查处起来……”
景历帝只要稍稍一查，就能知道这件事是六皇子在背后搞鬼。
如果景历帝想阻止流言，亦或者敲打六皇子，会直接拿办六皇子这个幕后主使吗？
当然不会。
他只会冲着繁清报社开刀，亦或者冲着贺临开刀。
六皇子不以为然，“诶，父皇哪有心思在这种事情上计较，而且本王不是还在吗？你是本王的人，真出了事情，本王不会坐视不管的。”
哇哦，好大一张饼。
贺临真想狠狠翻一个白眼。
但眼下这件事她恐怕推却不得。
即便推却，六皇子也能找其他报社，只是会稍微麻烦一点。
而她也会彻底失去六皇子的信任。
贺临眉头紧锁，还是应下来了这件事：“能帮到王爷，下官义不容辞。”
六皇子十分满意：“好！等本王拿下太子之位，绝对不会亏待你！”
离开端王府，贺临坐上马车，依旧是一脸愁容。
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虽然从为官以来，贺临接到的烫手山芋不在少数，至今为止，她也都一一解决了，可每一次在想出解决办法之前，贺临还是忍不住烦恼一顿。
贺临隐约意识到，自己这次恐怕没法全身而退。
*****
收到贺临见面的信号之后，秦渊便来了地道之中。
贺临将六皇子的打算跟他说了一下。
秦渊眉头紧锁：“如此阴毒，的确是他的作风，你答应下来了？”
贺临微微点头。
秦渊眉心蹙更深：“此事若父皇查处起来，你该如何脱身？”
贺临摇头：“尽人事，听天命，此事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但下官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王爷而言最好的办法。”
听完她的整个计划，秦渊眼神复杂，沉默了看了她许久。
贺临注意到他的异常，问：“王爷觉得这个计划不妥吗？”
“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不多想想你自己？”
贺临低头笑笑：“在六皇子眼里，下官只是一颗棋子，下在该下的地方，没有用了也可以丢掉。下官并不觉得可悲，在这偌大的棋盘上，人人都想成为执棋手，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只能是棋子。可即便身为棋子，依旧要奋力走出最好的一步。”
“可你奋力走出的这一步却不是为了你自己，反倒是为了我。”
“因为下官要做的事情仅凭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对王爷有诸多期许。”
“若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我没有完成你的期许，你会后悔吗？”
“下官会很失望，但不会后悔。”
“为何？”
“落子无悔。”
她已经做了至今为止，她认为的最好选择，并且为此拼尽全力。
若一切最后还是不能如愿，那便不是她能掌握的事情。
秦渊沉默一阵，神色感慨：“我总觉得身上背了很多东西，但我很高兴你们愿意相信我，让我背负这些东西，你的付出我都记得，你对我而言也绝不止是一颗棋子，为了不让你失望，我会全力以赴。”
贺临弯腰作揖：“有王爷这句话，下官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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