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奇怪的老头。
尤其他的秃顶，光滑，平顺，有光泽。再跟下巴下面的胡须一响应，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
而更让人没法忘的，是他手中的酒碗，旁边放着的一个酒葫芦。
那是不知道什么玉石雕刻出来的，晶莹剔透，即便是最不懂的人都能看出它的名贵。
而七杀懂行。所以当他们看到那玉酒葫芦上面缠绕着的金色丝线，他们就马上看出那丝线的材质。
重金，比秘银厚重十倍的珍稀金属，市面上现存可交易的，也是按照份量来卖，价值等同于晶石！
用重金丝线当做缠绕的绳索……那玉酒葫芦显然也绝非凡品。
但……它却就放在那老头的身边，那衣衫褴褛的老头，那好像一辈子也洗过澡的老头，就这样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比这些对比还大的，是那老头喝酒时猥琐的动作，和他突然说出的话语。
虽然没有说明，但七杀知道了，老头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又不死心，七杀之首忍不住问道："这位老人家，莫非是识得我们几个？”
那老头喝了口酒，撇了撇嘴，这才说道："七个胡闹的娃娃罢了，这几年却搞得风生水起，虽然不是正途，却占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当真也算不易。”
果然认识！
七杀之首沉住气，缓缓站起身，恭敬拱手道："见过前辈。”
老头咧嘴一笑，轻松说道："哎呀呀，不用跟我老头子来这虚的，原本呐，你们做你们杀人的买卖，我喝我的酒，井水不犯河水的自然毫不相干。这次老头子却在这里等了你们数日时间，这目的嘛……老头子也不喜欢那些弯弯肠子，只想问你们一句。那人……你们杀成没杀成？！”
七杀之首猛地一惊。
若是其他事情，他便忍了，只不过这件事……
他沉声说道："按理说，老前辈问起来，我们自然不该隐瞒，只是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秘密，有些话当真是不能向前辈提及，只不过有一句话倒是不算违规，也能提供给前辈一个线索，那就是城东三里无外人……”
秃顶老头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仔细思考这句话，也用手沾了下碗里的酒，在桌子上写画起来，试图找到线索。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便在这个动作之中……
七杀之首却动了！
不仅仅是他，七杀全部突然冲前，用尽毕生手段疯狂攻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七杀之首向陆羽说明，并保证了他的消息不会被任何人知道。若是他们离开之后，陆羽的行踪又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在陆羽看来这个消息就必然是他们走漏的。
如此一来，七杀所有做的事情，冒的风险，全成了反效果。不但没有化解仇恨，反而让仇恨更深。
与其得罪陆羽，不如得罪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老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了。
所有决定，所有动作，仅发生在一瞬间。
一切都在按照七杀之首的剧本上演。
可就在下一瞬间……
老头仅仅伸出一掌，不，应该说一只手，明明干瘦如柴，却瞬间变得无比巨大的手。
一挥，所有人倒飞出去。
一抓，正飞出的七杀之首被紧紧抓在手中。
一拉，七杀之首被抓了过去，手消失了，只留下他自己不能动，悬浮在半空中，有些居高临下的与老头对视。
可以说，这是最悲催的居高临下了。
"想动手？"老头再次咧嘴一笑道："现在的小孩子啊，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的，如果全都这样，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哪能活到现在？不过……既然你们动手了，看来你们并没有得手，怎么？难不成蛮族中还有什么像样的高手，能让你们铩羽而归？”
不用再抵抗了，也无需老头施加刑罚，七杀之首知道大势已去，便也不会做那种自杀或自虐的事情，他本身也无需表现给什么人看。
"我们并没有动手。”
"没动手？"老头狐疑道："你们七杀同时出手，好像还从未失手过吧？怎么没有动手就败了？还是干脆没有找到人？”
"不是的，我们见到他了，只是……此行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杀他。"七杀之首在这一问一答的时间内，便下了一次豪赌。赌赢了，他能活，赌输了，怕是七杀再也不在。
"很早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跟那个人有了一些很难化解的误会，今日到此来，便是七杀尽出，算是做足了诚意，就是想要化解这误会，而且……也留下一份善缘。”
说到这里，七杀之首就不说了，双眼毫无惧意的看着老头，而老头也是极为认真的看着他。
两者就这样对视着，很久很久。
"哈哈哈哈！”
突然，那老头笑了起来。
还把七杀之首扔了出去，手法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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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对了！
七杀之首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他装作错愕的样子抬起头。
他要用心机。
强大者，往往不善心机，因为他们用不到，如果能用拳头解决天下所有的问题，没人会喜欢用心机。
所以他装出来的样子，老头子便上当了。
摆了摆手道：“不明白？哈哈！其实老头子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具体位置，但却知道你们七杀接到了杀他的任务，当然就在后面跟着你们，谁知道你们还真的有些门道，竟然在这附近把老头子给甩丢了！不过老头子料想你们肯定还会原路折返，就一直在这等着，嘿嘿，还真的就把你们给等到了！那个小子嘛……老头子找他有点事情，若是让你们给杀了，嘿，说不得这世上便不需要再有七杀的存在了。”
说到最后，声音一片阴冷。
七杀之首心中大惊，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当真是正确的。
那陆羽绝对是有大运道的人，若是顺着他，说不得也会得些好处，若是逆着他，怕是会惹来无边的麻烦，比如现在，若之前真的把陆羽杀了，即便逃脱了蛮族的追杀，现在怕是也已经死在这奇怪的老头子的手里了。
运道一事，一饮一啄，仿佛毫不相关，却见小事上，意义非凡。
不过七杀之首还是很好奇，这奇怪的老头子找那陆羽到底有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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