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伊送阿祖娜回到房中，倒了两杯酒。
看那只手腐烂得并不严重，显然就是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没想到，他离开几天，宫中就发生这样的事。当务之急把内卫组建起来，他缺乏的并不是人，而是领导这支内卫的首领。
现在把西德尼调回来，也许会暴露他的行踪，而艾瑞，他并不想把他独自放在宫中。
弗雷德也许是个选择，洛尔将军送他过来，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只是他法力低微，恐怕难以服众。
“陛下在想什么？”阿祖娜来到他身边。
波伊将一杯酒递给她，见她还穿着被春雨沾湿的斗篷说道：“先把斗篷脱了吧？”
阿祖娜这才发现，湿透的斗篷贴在身上冰凉一片，她解开扣子，波伊来到她身后替她除下这沉重的负担。
阿祖娜喝了一口酒，定了定说道：“这个人是不是与你之前在调查的事有关？”
“很难说，不过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波伊看着她贴侧脸上凌乱的湿发，按她的习惯它们撩到耳后，说道，“我让埃米丽进来给你换件衣服。”
阿祖娜转身拉住波伊，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为了维尔第女爵永远健康美丽。”波伊与她碰了一下杯子。
阿祖娜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喝了一口酒说道：“小心些。”
“我会的，”波伊放下杯子，阿祖娜看着他走了出去。
埃米丽与斯黛拉正低着头，等候在门外。
“给女爵换件干净衣服，侍候她早些休息，”波伊对她们说完，便离开了。
阴暗地牢中，那个男人被双手反剪，捆在木桩上，他强壮的上半身，已被黑甲铁卫抽得鲜血淋漓，但他仍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喊叫。
可瑟瑟发抖的身躯已将他的恐惧暴露无遗，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的台子，一个青年法师正在验那具尸体。
“记录一下，男，24周岁左右……”艾瑞对旁边他黑甲铁卫说道，熟练地将尸体从头检查到脚，然后拿起手术刀，将尸体的胸腔打开。
这时波伊走了进来，他闻到一种带着腥甜气味的腐臭味，问道：“尸体什么情况？”
“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杰夫-伯特，他被人长期投毒，牙齿上留下被毒素侵染的黑色点状痕迹，在他的骨骼与肌肉中均有体现，内脏因长期食用有毒物质而呈现紫色。这一些反应都符合楮叶碱中毒的情况。”
“但楮叶碱有强烈苦味，他是如何做到长期被人下毒的？”波伊看着尸体，这是个强壮的小伙子，基本可以排除他被迫服毒的可能。
艾瑞抬起他的手指，指尖有些发黑，是浸染的痕迹。
塔贝拉是一种刺激性很强的嚼烟，会上瘾，除了卡斯特南部还有少数部落嚼这种烟叶，这种烟几乎在卡斯特已经绝迹了。
西德尼曾明令禁止他的士兵接触任何会成瘾的东西，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看来他来到这里后，有人偷偷向他提供泡过楮叶碱的嚼烟。
为他提供烟叶的人对他的情况很了解，并且深得他的信任。
西德尼调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以伯特家族的子弟为主，这个为他提供烟叶的人，很有可能也来自伯特家族。
波伊指尖聚起一点金光，扫过尸体结实的肱二头肌，只见一个银色战锤的标记浮现。
这是西德尼私人战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精英，看来伯特家族正在被渗透。
波伊向艾瑞点头，示意他继续检查，转而向那名俘虏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凯列夫的狗皇帝，滚回你的凯列夫去！这里不欢迎你！”那个男人大叫道。
艾瑞抬起头，对身边的黑甲铁卫说道：“他每骂一句，就敲碎他一颗牙，没有牙就敲碎他一块骨头，在此之前，他得先感谢凯列夫的皇帝能够对他如此宽容。”
说完，那木桩上的男人双肩，顿时感觉到了无形的重压，全身骨骼都在咔咔作响，他不得不低头咬紧牙关，慢慢向地上跪去。
他双膝一落地，一名黑甲铁卫挥起铁尺，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他顿时一口血水喷出，一颗牙“当”地掉在地上。
两名黑甲铁卫，给波伊抬来了把深蓝缎面的雕花椅子。
他坐下继续说道：“我还是那个问题，夜很长，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等你告诉我，但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多骨头可打断，毕竟跪着的人比站着的人，总是少了那么一些支撑。”
他并不相信这个人只是单纯出于国家之间的仇恨。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那人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喊叫着。
波伊指尖聚起金光，向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眉心弹去。
一霎时，他的身下出现一个金色法阵，四周竖起了金色光壁，他一生干过的事，如同走马灯般飞快地旋转起来。
那人又惊又怒，全身银光迸现，却发现根本无法破坏这金色的法阵。
坐在光壁外的那名少年皇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那人觉得那清秀的脸如同恶魔一般。
波伊打了个响指，走马灯渐渐慢了下来，画面停在了他在行宫北门与伯特偷偷交易烟叶的场面。
场景变幻，西德尼的秘密训练基地，他与死者一同接受训练。
波伊给了旁边一名黑甲铁卫一个眼神，那名士兵会意，他上前用带着法术的鞭子对那人的手臂一鞭子抽下。
手臂没有记号也没有，看来他就是一个普通士兵。
“谁让你来的？”波伊问道，没有西德尼的验证，没有人可以随便进出此处，他一定用某种手段套取了伯特的身份，但以他的法术并不足以做到这一点。
那人低着头死死盯着波伊，他一旦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也就再无生路，可面对这个小皇帝恶魔般的手段，自己又能坚持多久？一想到这里，他的冷汗不停从额头滴落地面，浑身控制不住筛糠似地抖。
波伊看着他狼狈的神情，打了个响指，光壁上的走马灯再次活动起来，然后停在某一桢上——一个穿着黑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正在把一包东西给他。这个场景在不同背影上发生了很多次。
“42次，差不多过去一年里，你每周都向伯特提供一次烟叶。这个黑斗篷是谁？让你这么忠心耿耿？”波伊将画面放大，却仍看不清他的脸，但看身形，也许就是迭戈。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响。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动，令他痛不欲生，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流到了地上。
“陛下小心！”艾瑞大喊一声，身形一闪，瞬间挡在波伊面前。光壁骤然增高，紫色的加固铭文瞬间显现其上。
“砰”地一声，那人突然爆炸，血肉四散一下糊在了墙与光壁上，与鲜红的血一起顺着光壁滑了下来。
波伊皱起了眉头，这恶心的幕，就是对自己赤裸裸地挑衅。
艾瑞见波伊的神情不豫，对黑甲铁卫吩咐道：“收拾一下，陛下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随着一道紫光，肉泥被收集到了一个紫色空间中，黑甲铁卫推着伯尼的尸体退了下去。
艾瑞见波伊仍在沉思之中，便安静地等候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波伊才站起来：“走，我们先回去休息，到时把尸检报告也发给西德尼一份。”
他们走出地牢，随着两道金色光环，由下至上消失在空中，腥甜的腐臭味从他们身上消失不见。
“明天我们还去东南部吗？”艾瑞见识了对方的手段，有些担心。
“当然，有你在，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波伊向外走去。
“是，陛下。”艾瑞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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