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老人并没有离开寺庙，毕竟除了这里，乞丐老人无处可去。
所以顾凛轻轻松松就在这寺庙的大殿内找到了乞丐老人。
乞丐老人正在低头背佛经，没有木鱼，这乞丐老人便随便找了一个葫芦。心诚则灵，想必佛祖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顾凛走到乞丐老人的背后，乞丐老人击打木鱼的手一顿，随即再次念起来佛经：“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诵经声在空挡的大殿中回响着。仿佛这样，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
顾凛道：“主持，好心性。这般恶劣艰苦的环境，都能专心念佛。”
“一切不过都是虚像。顾仙人觉得这里破败不堪，那这里便是人间地狱，但是我觉得这里犹如西方天竺，那这里便是大雄宝殿。”乞丐老人低低念了一声佛偈，再次说道：“一切不过是虚妄表象。”
听了乞丐老人这么一番话，顾凛拍拍手：“主持不愧是主持，就是比我等佛性要高。”
“顾仙人谬赞了。”乞丐老人说道。
顾凛走近乞丐老人，半蹲了下来，抬头看向佛像，“既然一切都是虚妄。那么，主持，你的‘真实’又是什么呢？”
乞丐老人猛然睁开眼睛，但是随即又闭上了。
顾凛有一些好笑的看着乞丐老人的样子，他再次说道：“虽然这里已经破败，但是主持依旧念佛经，拜佛祖，想必心里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出家人，主持莫要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乞丐老人低头不说话。
出家人的确不可以打诳语，但是也并没有规定出家人不可不回答。
既然遇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闭上嘴巴不说话就是了。
顾凛也猜出来了乞丐老人所想，他故意叹口气道：“主持，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就满足一下我？就当是为众生解惑，普度众生了。”
乞丐老人依旧不言，顾凛找了一个蒲团，随意的盘腿坐在上面，又说到：“主持，你要是一直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好奇，一直好奇的话，就会记在心上，成为执念。哪怕是死了以后，也会一直记着，因为心中有执念，不肯入轮回，就停留在世间，最后变成恶鬼，为祸一方。”
停了一下，顾凛看到乞丐老人偏了偏头，知道这乞丐老人正在听他说话，顾凛忍不住暗地里笑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继续说：“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主持你不肯告诉我原因。是主持你，亲手助我入魔。”
听到入魔两个字，乞丐老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惊恐的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凛。
顾凛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是极度疑惑，为什么乞丐老人会反应这么大。
难道真的是被他刚刚一番胡言乱语给吓到了？
这边顾凛心中暗暗猜测着原因，那边乞丐老人却是看了一眼佛祖，然后说道：“罢了罢了，便是告诉你，也无妨。”
这意思就是肯说了。
顾凛心里一喜，连忙道：“洗耳恭听。”
乞丐老人道：“不过你得答应我，除了那位，谁都不能说。”
那位自然说的是叶知秋。
这个要求并不难，顾凛点头答应。
然后乞丐老人才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但是我的师父，却是一个占星师。”
顾凛皱眉：“占星师？”
乞丐老人点头：“是，我的师父是一位很厉害的占星师。在百年之前，他就已经未卜先知了一件事。”
直觉告诉顾凛，乞丐老人对叶知秋的反常态度，定然就是因为这件事。
乞丐老人死死盯着佛像，佛像原本用红漆描红佛祖眼眶的染料如今已经褪色，在佛像的眼边淡淡的晕开。
既像是佛像在流血泪，又像是佛像的眼睛变红，神明堕魔。
顾凛看着那佛像，再加上殿中本就阴暗，骤然间，一股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候，乞丐老人念了一句佛偈，着实让顾凛觉得阴冷的气息少了许多。
乞丐老人这才道：“我的师父预知到，百年以后，会有一个才华令江河为之变色，但是，他终究会入魔。”
“入魔……”顾凛看着佛像染红的眼睛，似乎是染上了血。
“是，入魔。”乞丐老人道，“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着，等着那个年轻人的到来。”
听完了乞丐老人的话，顾凛低头，他知道，乞丐老人说的这个年轻人，定然是叶知秋。
且先不说的确是叶知秋拔开了匕首，这一百年以内，天赋能令山河变色的，也唯此一人罢了。
不过，乞丐老人说的话中，有一点让顾凛颇为不懂，看着乞丐老人的模样，顾凛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主持，既然你说这是你师父百年之前预言的，可是，你自己又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恐怕活不到一百多岁还这么年轻吧？”
乞丐老人暗暗道这年轻人太过于敏锐，但是这乞丐老人其实也没有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不足为道而已。
毕竟顾凛是修仙之人，本就长寿，又怎么会觊觎乞丐老人这不过百年尔尔的寿命。
于是乞丐老人解释道：“你还记得那把我送给叶仙人的匕首吗？百年前，正是我师父教我一个续命之法，只不过需要一个灵器与天地沟通。而这匕首，就是我师父送和我的传世密宝。”
“所以这匕首变成了多年以来，我续命的法宝。”乞丐老人说道。
乞丐老人的话让顾凛惊讶的瞪大眼睛：“主持的意思是，这匕首便是你性命的来源？可如今主持却是送给我的道侣，真的可以吗？”
乞丐老人笑了一下，然后道：“我的确是靠着这匕首活命，但是如今我心愿已了，再活下去，逆天改命，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不如早日登西方极乐世界，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顾凛看了看这破旧的寺庙，又看着苦笑的乞丐老人，的确，在顾凛眼里，这样活着，倒是不如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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