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当即失笑出声，抬手指了指周驰和季黎。
他看向老爷子，“爸，你瞧见了，真是你的好儿子。”
周老爷子斑白浓眉紧皱，视线在周驰和季黎身上来回扫量，眼里情绪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驰和季黎齐齐看过来。
两人都神色如常，一派坦然。
周鸿一脸嘲讽盯着两人，“我就说，本来没什么事儿，你非得闹这么大脾气，还说你胳膊肘儿往外拐，呵，合着半天，我才是外人。”
“行啊，人真是不可貌相，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周驰，这五年变化不小，在部队就学这些个了？难怪你一回来，就搅和老爷子让我跟季黎离婚，又把扬扬赶出去，到头来打的是自己嫂子主意！”
“啊！好！”
周鸿低低笑着，开始鼓掌，满眼讽刺看着两人，啧啧摇头。
“高，真是高…”
季黎脸色冷白，“周鸿，你讲话别这么难听！我跟你离婚，跟周驰没关系！”
她到这个家，但这老爷子的面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讲话。
平时都安静的跟只猫儿一样。
周鸿脸上笑痕更嘲讽了。
“这就急了？还嫌我讲话难听，你们俩不瞧瞧自己做事儿多难看！大嫂，小叔子，你们可真给…”
“你还有脸质疑别人做事儿？”周驰声线冷淡。
他将季黎扶坐在沙发上，又掀起眼皮，看向满脸嘲讽的周鸿。
“你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你做过一件不难看的事儿？需要给你一一列数？”
周鸿哈笑抚掌，微微低头，好整以暇看向周老爷子。
“听见没？爸您听见了？他承认了！他没否认他挑拨我跟季黎离婚，没否认他打自己嫂子主意！”
周老爷子眉眼沉肃，定定看着季黎不说话。
季黎摇头解释，“爸，没有，不是周鸿说的那样！周驰不是那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她气愤地看向周鸿，“你不就是想让我去照顾扬扬吗？你可以跟我提，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跟我之间，别牵扯别人！”
周鸿嗤笑不屑，“是我牵扯他，还是他自己往里头挤？你倒是护的紧啊，不枉费他护着你这份心意…”
“周鸿！你…”
周驰按住她肩，面无表情看向周老爷子。
“季黎今天哪儿都不去，以后也不会去。”
“既然已经离了婚，以后不管是周鸿还是周扬，有关他们的任何事儿，都跟季黎无关，最好也不要再有任何牵扯，否则对谁都不好。”
“爸，这点儿分寸，你应该掂量的清。”
周鸿吊儿郎当转了转脖子，故意挑衅：
“离了婚怎么了？离了，就不能再合？”
季黎冷盯他，黛眉倒竖，“周鸿你胡说什么！”
就算是跟周驰置气，最好也别说这种话恶心人。
狗都不跟这种渣滓合。
周鸿没理会她。
对上周驰冷淡幽沉的眼，他低笑冷嗤。
“你这么紧张，不还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儿盘算？怎么，怕你走了以后，我再纠缠季黎？”
“你反正迟早要走，到时候，你还管得着吗？”
周驰下颚颌骨微咬，懒得理会他，只是侧目看着周老爷子。
“你看见了，他什么无耻嘴脸？狗改不了吃屎，有一次就有两次，这次妥协，下次还妥协？爸，你想看他坑死季黎？”
周老爷子老眸晦暗，定定端详他几眼，又看向季黎。
他温缓开口，“小黎，既然你都听见了，爸尊重你的意思，扬扬住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周驰脸色彻底沉冷下来。
这个问题对季黎来说，很棘手。
季黎在老爷子面前，一直维持‘真善美’人设。
如果她拒绝，等于崩人设。
何况周老爷子显然，也已经察觉，周驰对她的心思不同寻常。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拒绝去‘看望’周扬。
周老爷子对她的印象，会因此大大改观。
心里留下芥蒂，他就不可能再接纳她。
可季黎不想答应。
她过去一直在退让，现在一步都不想让。
离开周家，是早晚的事。
就算因为这件事而失去老爷子的接纳和信任，她也认了。
至少周驰现在还在，他还有半个月才归队。
而在他走之前，她还可以借他的力。
这半个月，足够她找到一份工作，和一个新的住处。
季黎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想好了。
她黯然垂眼，轻声回答周老爷子。
“爸，我也担心扬扬，可就像周驰说的，我跟周鸿，已经离婚了。”
周老爷子眼神微怔了怔。
似乎是没预料到，她竟然会拒绝。
周驰却因为季黎的话，眸光微微幽亮。
季黎语声微哑，但却轻慢而坚定。
“以后周鸿和我，都会有各自的家庭，扬扬再依赖我，我也不可能一直照顾他，小孩子适应能力很好，只要找到心好的人好好照顾他，他很快就能接受新的生活，新的妈妈。”
她眼眶微红，稍稍让步一点，“孩子病了，我应该去看望他，也想要去看望他，但要我留在那儿陪伴他，照顾他…”
“这对我和扬扬，都不公平。”
季黎说着眼含湿意，抬眼看向周老爷子。
“爸，请您不要怪我狠心，我永远不会和周鸿再复婚，所以我必须远离周鸿，远离扬扬。”
没有人是天生的圣母。
也没有人吃过亏后，还不长教训。
季黎不想再吃亏。
任何人，任何道德，都绑架不了她。
她只想自己痛快，自己舒适，就足够了。
周老爷子看着季黎的眼神复杂而深沉。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在细细打量着，想看出更多，自己过去不曾发现的季黎。
季黎垂下眼睫，轻吸鼻翼，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
她语声微带鼻音，“雨停了，我上楼换件衣服，去看看扬扬。”
周驰下意识伸手想扶她，“你的脚…”
“我没事。”
季黎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垂着眼轻轻点头。
“只是崴了一下，没什么的，这会儿已经不碍事了，谢谢你，周驰。”
周驰骨节分明的手僵在半空，深黑眼眸定定看着她。
季黎转身，一瘸一拐的往楼梯口走去。
她一头长发还为干，披散在肩背上，更显得身形纤细单薄。
周驰缓缓沉了口气。
转头淡淡扫了眼勾唇冷笑的周鸿，声线清凉，跟周老爷子说。
“我送她过去，正好带她到医院看看脚伤。”
崴了脚而已，还兴师动众的跑去医院看看？
说周驰没有那份不纯心思，狗都不信。
周鸿脸上嘲讽更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腿没再搭理他。
周驰提脚上楼，依然想着追上去扶季黎。
周老爷子却意味不明地叫住他。
“周鸿有车，让他带季黎去，晚点儿再把她送回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驰脚步顿住。
少顷，他侧身看向周老爷子。
“什么话都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把季黎交给他，也不想想他靠不靠谱？”
说完没再耽搁，自顾转身上楼。
周鸿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见状哼笑一声，还在跟周老爷子拱火儿。
“一百个包票准没错，他就是看上季黎了！爸你可好好管管吧，我倒是没什么，但这要传出去，前嫂子和小叔子，到底不好听…”
周老爷子厉喝，“闭上你的狗嘴！给老子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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