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一道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的扭曲痕迹，在渊灵力的持续灌注下，睁开了。
裂缝仅容数人通过，内部深邃，里面有熟悉气息溢出，渊知晓，那边，便是下界。
然而，成功寻到这裂缝的渊，眉头却蹙起，眼中闪过疑惑。
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反常。
他本以为，即便知晓大概方位，要精准定寻到这条虚空通道，也需耗费一番手脚，甚至可能触动某些禁忌。
可现实却是，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仅仅是将自身灵力注入，这道裂缝便如同早已等候多时，主动苏醒，并稳定了下来。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强行打开一条封闭通道，反倒像是用钥匙，插入了锁中。
“有点不对劲。”段星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她眼中同样带着凝重，打量着那道裂缝。
“上下两界壁垒森严，即便曾有通道，也应在那镇守的大凶消失后，彻底封闭或变得极不稳定才对。”
渊颔首，段星辰的感知与他一致。
这裂缝的存在，透着蹊跷。
但眼下情势紧迫，陆家与苏家不知何时便会寻来，已无暇深究。
“事已至此，顾不得许多了。”渊沉声道，压下心中疑虑。
他当先一步，迈入了那裂缝之中。
段星辰紧随其后，杨雁冰则深吸一口气，带着孩子，踏入了其中。
而踏入裂缝的瞬间，失重与晕眩感，便猛然袭来！
仿佛跌入湍急河流，四周是光怪陆离，飞速掠过的扭曲光影。
庞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杨雁冰闷哼一声，灵力爆发，在身周形成壁垒，将三个孩子护在中心，自己则承受了大部分压力，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孩子们吓的紧闭双眼，脸煞白。
渊与段星辰修为高深，尚能稳住身形。
渊扫视着眼前这条通道，前方极远处，隐约有一点微弱光芒，似是出口。
然而，随着不断前行，渊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感受到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的压力，开始作用在他的身上！
源自这条通道本身的规则，并且，这股压力随着前行，正在以惊人速度递增！
起初如清风拂面，但很快便如背负山岳，再到后来，简直如同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他，要将他碾碎！
他周身气血开始沸腾，皮肤下那道道细微裂痕，竟开始隐隐发亮，传来阵阵剧痛！
额头，有汗珠不断渗出、滑落。
“不对劲！”渊低喝一声。
段星辰闻言，立刻察觉到了渊的异常。
只见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连身体都在颤抖，尤其是脸上和脖颈处，那些原本的细微裂痕，此刻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崩裂开来！
她自身也感受到了一股逐渐增强的斥力，但远不如渊那般恐怖。
“你怎么了？”段星辰急声问道。
杨雁冰也大惊失色，他虽也感到压力倍增，仿佛在泥沼中前行，但尚能支撑。
可见到渊那副模样，他心中骇然，连忙催动灵力想要相助，但他的灵力刚一离体，便被无形之力震散，根本无法靠近渊分毫！
“该死的天道法则！”渊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瞬间明悟！
他与段星辰皆已踏入圣境，层次发生了质变。
对于下界而言，他们如同庞然大物，强行降临，许会引的那方天地动乱！
而情况也的确如此，当年光是一个古圣淮南，便压的下界众教抬不起头来。
而当初那上苍圣人下界，更是搅起了风云。
而渊，更是已站在圣境巅峰，半只脚触碰到了神纹门槛，其生命本源与下界法则的冲突最为激烈！
这恐怕也是当年，镇守通道的古生灵存在的意义之一，阻止过于强大的生灵随意下界，扰乱了秩序！
而就在这时，段星辰也发出一声闷哼，脸上失去了血色。
她虽初入圣境，但此刻也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威胁，步履变得无比艰难。
“上去容易……想要再下来……果然……难如登天！”
渊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玄冥的话，此刻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这通道，对下界生灵而言或许是通天之路，但对已成圣的他们来说，却是九死一生的绝路！
“走！”渊低喝一声，体内丹轮旋转，气血爆发！
他一把抓住身旁段星辰的手臂，拖着她，一步一步前行。
每一步踏出，他体表的裂痕愈发清晰，甚至有血从中渗出。
段星辰被他拖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显然已到了极限。
杨雁冰看着两人惨状，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只能拼命护着孩子们紧跟在后。
不知过了多久，似纪元般漫长。前方那光点终于变大，隐约可见是一片出口景象。
但段星辰再也支撑不住，喷出鲜血，周身星辉黯淡，昏死了过去。
而通道的碾压之力并未消失，依旧作用在她身上，眼看就要将失去抵抗的她彻底碾碎！
“段小姐！”杨雁冰惊骇！
“来不及了！”渊看着出口，又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奄奄，随时可能殒落的段星辰，神色决然！
他将段星辰推向杨雁冰，声音嘶哑：“杨大哥！带她和孩子们出去！”
“恩公！那你怎么办？！”杨雁冰接住段星辰，急声吼道。
“我自有办法！快走！”渊暴喝一声，不再多言。
他转身，龙吟自他体内炸响！
他背后扭曲，丹轮骤显。
同时，他体内龙气爆发，硬生生顶住了大部分压力。
“走！！！”
渊用尽力气，双掌向前推去。
龙气裹住杨雁冰、段星辰和三个孩子，化作流光，朝着那出口疾射而去。
在杨雁冰被推出通道的最后刹那，他听到渊的传音。
“出去之后，不必等我！”
“一路向南，出了极北冰原后，转而向西，见到海域便横渡过去，可寻到圣道院！”
“若院内有人阻拦，便说是……景喻，让你们来的！”
话音未落，杨雁冰只觉眼前强光一闪，伴随着天旋地转，那股恐怖的碾压之力骤然消失。
他抱着段星辰，护着孩子们，摔落在了一片冰原之上。
他抬头，只见那道虚空裂缝仍在，却久久不见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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