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看见少女跪地，掩面而泣，良久，她崩溃的痛哭不止，不停重复地哭叫道：“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
他说：“陛下，今夜下了一场大雪，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楚辞却是尖叫起来，捂着耳朵整个身体都在后退，“我不看，我不要看！我才不要看雪！”
她杀死所有亲人的那天，也是下了一场大雪，尸体温热，宫廷大火，三千台阶皆是刺眼的鲜血，血流成河。而那场大雪过后，却也掩盖了所有尸体，每一寸雪都是一具冻僵的尸体，血染白雪，白雪覆盖枯骨残体，她执剑，迷茫地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
雪色漫漫长夜，枯骨冷冷残体。
那样噩梦般的场景，她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了。
陵光又说：“那我们就不看，陛下，哭多了对眼睛不好，地上凉，容易得风寒，你先起来好不好？”
“陵光。”楚辞黑色的瞳孔无神地望着天空，对着陵光伸出手，动作一颤，险些一头栽到地面，所幸她被陵光一把扶住了，可身体却跌入他的怀里，她似乎很冷，身体冰凉，像是将死之人濒临死亡前所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攥住了陵光肩上衣物，犹如受伤的小兽蜷缩在他怀里，“陵光，我好怕，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她身体都在发抖，声音又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破碎般的绝望，整个人都快崩溃，“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陵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只是跟往常一样睡了一个觉，一醒来大家就都死了，父王也死了，皇兄们也死了，我还拿着剑，他们都说是我杀了他们，可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跟往常一样睡了个觉，醒来时，一切与以前都截然不同，满天宫廷都是火光，所有亲人都死在了她剑下，一切都没了，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杀人凶手，为了夺皇位私自操控了整个局面，阴差阳错，稀里糊涂的，她就直接被人们捧上高位，成为启明一代女帝。
没有人会信她的话，那时的他也是不信的，唯独只有陵光相信她，陵光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固执，他谁的话都不肯轻信，又或是压根不在乎，可对于楚辞的每一句话，神态或是喜好，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只因那个人是楚辞。
可那又如何呢。
唯一相信她的陵光最后也死了。
她心底唯一的光也死了，为了启明，为了人族，为了保护她，陵光被他亲手所斩杀，死于战场。
到最后，楚辞筋疲力尽，似乎也无力争斗，瞳孔失神，无比凄凉的干笑几声，披头散发，抱着陵光的尸身，一生的泪水都已流干，她只说了几句话，倒像是在对世人喃喃自语：“坐拥天下又如何，身为帝王，我生来便没有选择，也不能走回头路。但所幸能选择的是，我可以做国师的陪葬品。”
“陵光，我只想成为你的陪葬品。”
江山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名声也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她只做了陵光一人的陪葬品，哪怕是背负千古骂名，她也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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