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忘舒在看她。
尽管她一直知道他看不见。
“虽然去了一趟云端神殿有些惊险，不过我似乎领悟了凰翼向月的境界，也算是有收获。”丹笑了笑，“对了，那只小黑蛇是云巅桌前镇魂灯里的灯灵。我被云巅投入镇魂灯中，在里面领悟了三重境，毁了琉璃灯，它便跟出来了。”
忘舒点头，“你毁了云巅摆在眼皮子底下的镇魂灯，还带走了他的灯灵，难怪他那么快就追回来了。”
“你知道云巅去了哪里？”
“自是不知。”忘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知为何，丹觉得他看似平和的语气下似乎有点叫人摸不透的古怪味道。
想来想去，这等费脑子的事情她大概是琢磨不来的，即便她想叫人家说，人家也不一定会搭理她的吧？
蓝鸾却很没形象地几乎要趴到长几上，此刻掀了眼皮，“管他去了哪里，小丹丹，你再不走了吧？你走了我可真是无聊透了。这个木头整日整日都不会说一句话的。”
丹很不给面子地道：“自然还是要返回禁灵区。而且，听他们说禁灵区和千雪岭有无极的消息。我便是在禁灵区遇到那些云端神殿的人。真的去了云端神殿才知道，其中一个叫做云萝，另一个叫做白威。他们与在魔域待了许多年的紫梅似乎有什么交易……”
丹还没说完，就觉得殿中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了。
虽然忘舒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漠然又飘渺……
虽然蓝鸾依然没骨头一样懒在那里，目中似无焦距……
她说错什么了吗？
“什么交易？”忘舒淡淡问道。
“具体还没搞明白，我在禁灵区本来就是想跟着紫梅的，但是中间又冒出别的人，所以改而跟着那云萝，这才得以混进云端神殿。据上次我听到的，似乎是那紫梅提出要求要见一位殿下……”
丹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又想，“原本以为她要见的另有其人，云萝大约也不过是从中传递，现在看来，她要见的莫非正是云萝？！”
她跳起来，“这么说，他们交易已经达成了？那那张地图岂不是……”说到这里，她又想到南玄冥族的遗愿什么的忘舒他们并不知情，这事也不适合与族外人讨论，一时住口。
可话已到了口边，他们也不是聋子。
蓝鸾坐直了身子，几乎是急迫地问道：“什么地图？”
丹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于是与他大眼儿瞪起小眼儿来。
蓝鸾大约见不得气氛静默，竖起眉毛道：“你倒是快说啊，怎么，跟我们还有秘密啊？”
丹仍然不语。
忘舒又道：“这些都是各人的机缘，你又何必多问。”
蓝鸾似乎急躁起来，“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你说交易达成，交易物是那地图？地图在……那个交出去了？干什么的地图？找什么的？”
“蓝鸾。”忘舒低声道，似有警告之意。
蓝鸾却突然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丹气道：“你别去了一趟云端神殿，就沾上他们的尿性，凰月宫可没亏待过你，你遮遮掩掩地瞒着我们，枉费忘舒和我在这里时时担心于你，事事为你着想，你倒恩将仇报，不……”
“蓝鸾！”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忘舒低喝道，一股沉沉的威压陡然如翻江倒海之浪扑将过来，丹心中一凛，只觉得浑身一颤，再见蓝鸾脸色黑沉，眼圈泛红，已是拂袖转身，等大步走到门边便化作一只鸾鸟展翅而去。
这……
那威压不过一瞬，忘舒收放自如，但人看起来仍在低气压中。
丹被刚才那一下子惊到，心想忘舒不知是不是修炼《凰月》已达最高境界，她完全相信，他只是释放威压就能够搅动江海，撼摇山川。
“他大约是想到一些旧事，并非有意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嗯？”忘舒柔声道。
丹点点头，也不问是什么事，只静静坐在桌上。
忘舒伸出手去，“站上来，让我看看你的境界如何了。”
丹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手，修长而干净，肌肤如蒙上一层月的光泽，叫人看着便心旷神怡，放下戒备和警惕。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忘舒的脸。
其实忘舒也是长相极好的，他长得好看却不张扬，不像云巅那样一眼瞧着就觉得英俊沉稳却又霸道危险，也不像在魔宫时夷之那样俊美中带着魅惑风流，生生勾人心魄，他的好看每一分每一处似乎都恰到好处，就像是笼罩着凰月宫的那轮明月一般，温润干净，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清冷疏离。
初时只觉好看，却是越看越移不开眼。
便是那空洞的双目，也是引人深入的秘密……
“怎么？”
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会儿竟发呆了。她微微汗颜，赶紧站到忘舒的掌中。
一股温凉舒服的气息自她脚底汇入体内。
她放松地接受这股气息，但同时又有点好奇。
这就是忘舒的力量吗？如果追溯它的源头……
却听见忘舒微微笑道：“调皮。如今你才三重境，便想要探寻我的命元吗？”
她一惊，才发现自己并非只是想想，而是真的在那力量之中逆流而上，意念都往脚底那里去了。
被抓包了！
她真想捂脸，却又不得不一本正经地问道：“哦？不可以吗？那什么时候可以？”
忘舒似乎心情好些了。“这么好奇吗？”
“怎么说你我修炼的也是同宗。虽然你不许我喊你师父，我到底是授业于你，我好奇《凰月》修炼到你这个程度会是什么样的，不是很正常吗？”她说得更正经了。
“你怎知我修炼的便是《凰月》？”忘舒似笑非笑。
丹抱着手臂，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忘舒也不解释，道：“想探我命元也并非只是修炼到多么高的境界就可以做到的。我已是残缺之人，便是有朝一日，你真能做到，也不一定就能探得我的本元。”
丹一愣，下意识地不太想听这种话。
忘舒似乎仍在探查她的境界，此刻两人都不说话，便越发认真起来。
丹却心中乱糟糟的，想到他的眼睛就是萧衍的眼睛，他要有眼睛，萧衍就没有眼睛……虽然不知道前因为何，但她此刻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会炼器。虽然以前只是玩闹。但是我听说，炼器之门的最高精义是可以……”
忘舒却不等她说完，就问道：“你是想给我炼一双呢，还是给那萧衍炼一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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