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清禾不说话，李长安的母亲一直期待地看着姜清禾的眼睛，希望她能说出一些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
只是半晌，李长安的母亲都没有听见姜清禾说话。
断了线的泪珠再次从李长安母亲的脸上无声地滑落，姜清禾嘴巴蠕动了一下，想说李长安很好，直到死之前都很好。
可是李长安的惨状就一直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连个善意的谎言都没办法说出口。
最终，姜清禾只能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手帕，递到了李长安母亲的面前。
李长安的母亲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用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活着的秋晓梦和司景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那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只是李长安的母亲不敢去求证，不敢去听关于自己儿子不好的消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走的时候是痛快的、没有痛苦的。因此，只能讷讷地问道。
“那，我们家长安，他，他勇敢吗？”
“勇冠三军！”
勇敢吗？姜清禾认为李长安无疑是勇敢的，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他都能扛下来，难道不勇敢吗？
从昨天一行人回来，一直到此刻，李长安的母亲除了自己儿子的死讯之外，一直都没有听到关于儿子的任何消息。
如今姜清禾的这句话，总算是让李长安的母亲听到了关于自己儿子的一些消息。
她手里紧紧地抓着姜清禾递给她的帕子，直到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低声呢喃着。
“勇敢就好，勇敢就好，是我的儿。”
李长安的母亲刚说完，姜清禾就见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悲伤，直接就身子一软往地上栽去，姜清禾眼疾手快，一把将快要落地的人捞进自己的怀里。
“我来吧，谢谢你把我家长安的骨灰带回来。要不然......”。要不然李长安只会横死他乡，连个为他祭拜的人都没有。
姜清禾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长安的父亲也跟在两人的身后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作声，就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姜清禾没有松手，而是稳稳地抱着李长安的母亲，说道。
“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你们二老要保重身体，李长安他走之前，很是惦念你们。”
李长安父亲的眼眶，因为姜清禾的话，红了又红，只是到底顾及着自己是一个男人，用力地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
“嗯，我都知道，我会照顾好长安的母亲和自己的。我们走了，就没人能记得长安了，所以我们会好好地活着，记着长安。”
后面的话，似乎是说给姜清禾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会有很多人记住，记住千千万万个李长安。”
李长安的父亲到底是没有接过姜清禾手里的李长安母亲，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跟在姜清禾的后面。
将李长安的母亲送到了医院里，医生给注射了镇定剂，姜清禾准备出去看看司景行。
“长安的葬礼，是后天举行，你也来吧，就当是送送长安了。”
“好！”
尽管只有一个字，但是姜清禾的声音都是哽咽的，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选择去到了司景行的病房。
司景行的病房里，依旧是一副惨淡的模样。
司景行的父母都是眼眶通红，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哭过了，见姜清禾进来，两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冲着姜清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司景行，听到姜清禾进来的动静，偏过头来盯着她。
“你来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得废物？”
姜清禾走到他的病床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没有，你很勇敢，也很光荣！”
司景行凄惨地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句话是我以前安慰别人的时候经常说的，如今倒也用到我自己的身上了。”
他没有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
姜清禾就静静地陪着他，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去追问过他们在神农架到底遭遇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回忆痛苦也是对受害者的一种伤害。
所以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除了为他们报仇，将他们带出来，其它的她什么都没有做。
这时候甚至是过分的关怀都会让他们觉得别人是在可怜自己，一向骄傲惯了的人，是不能忍受自己跌落神坛的，不能接受别人不一样的目光，所以姜清禾不问不做。
李长安走的这天，很多人都来送他了，除了他父母，秋晓梦以及父母，司景行以及父母，姜清禾等人以及郑家的人，还有许多姜清禾不认识的人都到了。
葬礼举行的隆重又寂静，国旗盖着李长安的骨灰盒，由几名军人亲自将李长安的骨灰放到了墓地里。
直到墓地盖上的那一瞬，李长安的母亲终于是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人，或是相互依偎着静静抹泪，或是盯着逐渐合拢的墓地一言不发。
从李长安的葬礼上回来之后，姜清禾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拿出自己空间里的灵泉水，或许还能救下李长安一命。
可是当时因为江萍和清风道长的存在，让自己犹豫了。或者是说，自己太过于懦弱，不敢拼着暴露空间的可能去救一个和自己不太熟悉的人。
也或者是说，姜清禾觉得李长安活着只会更加得痛苦，反倒是他死了，不用忍受活下来之后，又因为身体残疾而带来的心理落差。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姜清禾终究是放任了李长安的死，或者说李长安的死，姜清禾觉得自己是有一些责任的。
只是现在李长安已经长眠地下，再也不能够活生生地站在姜清禾的面前，告诉姜清禾自己的选择了。
李长安葬礼后，大家的生活又继续回到正轨上，尤其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
好像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有李长安那么一个人，曾经为了默默保护他们而死。
“小姜呀？这段时间都不见你，也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翠兰婶儿来姜清禾的家里找了姜清禾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姜清禾，问了秦老头好几次，都说人不在家，不知道去干啥了。
今天一早翠兰婶儿啥也没干，就着急忙慌地来找姜清禾了。
姜清禾看着一脸喜意的翠兰婶儿，下意识地问道。
“这么开心？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翠兰婶儿拍了拍自己带着的小包，神秘兮兮地看着姜清禾。
“你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跟我走，一会儿就知道了。”
姜清禾对于翠兰婶儿的行为不明所以，而且自己也不想出门，就想在自己的家里窝着。
翠兰婶儿见姜清禾不动弹，这自己的好事怎么能做成呢，于是她伸手推着姜清禾。
“你听干妈的，赶紧去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明，和我出去一趟，我又不会害你。”
姜清禾实在是拗不过翠兰婶儿，只好回屋背上自己的背包，和翠兰婶儿一起出了门。
坐在翠兰婶儿的三轮车上，翠兰婶儿在前面骑得一路生风，姜清禾眼看这个路线越来越熟悉，直到翠兰婶儿将车子停了下来，姜清禾总算是看清楚了这是哪里了。
翠兰婶儿从三轮车上下来，将三轮车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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