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她答应，考完试同自己一起回家的。
何况，她向来注重学习，遇事理智沉稳，若不是有天大的事当身，她绝对不可能从考场突然跑出！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会去哪呢？
庞小虎一边想着，一边掏出电话拨号，在长廊疯一般地奔跑着。
“嘀嗒，嘀嗒，嘀嘀嗒，当当，当当，当当当……”
身后刚跑过的一方教室外，一个孤零零地粉红书包耷拉着耳朵，在庞小虎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庞小虎迅速退回，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林慕的书包！
“连书包都没拿！坏了，林慕真得出事了！”庞小虎暗叫不好，拎着书包就朝校外奔去。
……
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大厅。
刚值完夜班的周立然，懒散地裹着棕色毛呢围巾，缓缓地朝院门外走去，却不料被一个红袄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只听得淡然一句话，红袄便闪得没了影。
是她！
难道……
医生的直觉突上心头，周立然抬步跟了上去。
早上八点到十一点，都是医院人来人往，最为熙熙攘攘的时候。
林慕瞥了眼人满为患的电梯，不经思索地直奔安全通道，一步不歇地朝九楼而去。
方才下车前，肖霆轩已然告知了她，父亲的病房号。
喘息粗气，站在九楼安全通道口的周立然，瞧着护士台那处，同样粗气直喘的林慕，讶异于这个马尾小女生的体力。
但同时，周立然也更担心起，她可能即将面临的情况。
“护士！请问026病房怎么没人了？”
“嗯？你是？”
“我是他女儿。”
心慌意乱中，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真相，不爱说谎的林慕，谎话瞬间张口就来。
小护士疑心骤起，对于入住vip病房的病人，他们的家属情况，因自己职责所在，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护士！他到底去哪了？今早是不是还有人来过？”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确定你的身份。vip病人的情况，我无法告知。”
林慕急红了脸，就在这时一道清冽微喘的男生，由远扬来：“快说！我爸去哪了！”
黑色身影擦着周立然一闪而过，步履匆匆，话到人就到了。
值班小护士望着肖霆轩冷峻的双眸，不禁打了个寒颤。
肖霆轩，她自是认得的。
“哦，肖公子啊。那个，您是来等您父亲手术结束的吧？”小护士尽力扯出一个微笑，却是极其难看。
肖家是医院的最大捐资者，就连院长见到这位金主爸爸都要礼让三分。
何况她区区一个小护士！
若是一个不慎，惹恼了眼前这位祖宗，只怕自己的饭碗不保。
“手术？什么手术？”林慕接着问道。
小护士被眼前这位马尾女孩问得一愣，又瞥了眼同样等着答案的肖霆轩，赶紧和盘托出：“那个，肖董事长今早要做换心手术，你们不知道吗？”
换心！
林慕觉得头顶仿若遭到雷击。
肖霆轩也凝成了一座雕像。父亲找到了匹配的心源？今早要做换心手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的，也有可能不是，可能不是……”林慕在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
又怔了片刻，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林慕不可遏制地发疯道：“手术室在哪？在哪？”
这突如其来地飙音，将小护士吓得有些后退，一手撑在值班台上，一手弱弱地指着廊尽头道：“就在这层，走廊拐弯的一号手术室。”
话音刚落，就在这暴跳的红袄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肖霆轩随后而跑。
周立然心头一紧，听着方才值班台的这番对话，心里已然猜测到了事情的全部——她的妈妈，李护士长，捐心了！
林慕撞破一切地来到了手术室外。
迎面而见的，是被推出来的肖正锋。
而紧随其后的，是用一方白布遮住的手术推车。
“肖夫人，肖董事长的手术很成功，后续还要留院好好观察。”
孟琳媛捂着胸口，提溜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半截。
“谢谢！谢谢！真得太谢谢您了胡医生，感谢您能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孟琳媛难言激动地向医生握手感谢道。
“哎？那是？”胡医生瞅见了盯向这方，神色失常的林慕。
孟琳媛转身，顺着医生的目光望去，惊得差点没站稳。
“慕慕？你怎么找来了？”孟琳媛顾不上刚推出的肖正锋，直扑过去，一把握住了林慕攥红的小手。
此刻的林慕已经全然听不见这世上的任何声音，一双急红的眼睛，目光钉在了那辆白布手术推车上，面色却是异常的平静。
本因奔跑而呛红的小脸，一刹那变得惨白，声音像是从幽谷中飘来，空灵而低沉：“那是我妈吗？”
林慕问题出口，肖霆轩恰好抵达。
沉睡的父亲，白色的布推车，僵化的林慕，还有已经哭不出声的母亲……
肖霆轩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不敢想象发生的一切。
“慕慕……”搂抱着林慕的孟琳媛泣不成声。
林慕轻轻推开她，动作极轻极缓，像是不敢惊扰周遭的一切，再次淡淡出口，语气却尽显执拗和倔强：“那是我妈吗？”
“慕慕，我……”混惯了商场的孟琳媛，在这一刻竟不知所措。
“孟琳媛，请您告诉我，那是不是我妈？”林慕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却隐约透露出乞求之味。
“我……是……是，慕慕，那是你妈妈。”孟琳媛心疼到无可奈何，只能直截了当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在听到第一个“是”字的时候，林慕的世界就已然崩塌了！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林慕接受不了。
她甚至无法相信此刻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
一场在梦里都会瑟瑟发抖的噩梦！
缓缓走近，挣脱孟琳媛和医护人员的拉扯，林慕见到了白布下的脸。
多么的熟悉，多么的宁静！
这张脸上挂着微笑，只是再不见半分血色，也再不见半分神态。
“妈……”林慕双膝跪地，伏在车旁，眼泪像失去控制的洪水一般，大把落下。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小了起来，母亲的脸越来越远，光线也渐渐暗沉下来……
只听得周围不同声音的担忧呼唤，而后“砰”的一声，丧失意识，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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