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最有效和最好用的消耗品居然是魔法造物。
一家药店显然不该是这样子。
“你把它带走吧,就当是这个季度的工资了。”克雷顿疲惫地说。
他们整理出来所有正经药物加起来不过能摆满一个七层的架子,也就是柜台后的那一个,其中百分之六十听名字就感觉非常先进和科学的药物,仔细一看不过是不同口味的鸦片酊。剩下的又有一半是毒药和兽药,给人用的药物不太多。
这些药全部加起来能不能值一百镑都不好说。
狼人摊了摊手,好像要表示无奈,又好像是单纯把两手举起来。
“这两周肯定没法投入营业。”朱利尔斯把罐子夹在腋下,打算换个地方摆。
克雷顿抬手盖住脸,拇指和中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先用炼金室熬点药,能治小病就成,至于左右角落的货架,可以先用牙膏、肥皂还有化妆品凑一凑。”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心情实在是难以接受,一想到一千镑就换这些垃圾,他的胃里就好像有团火在烧。
但这个价格就是市场价格,只有朱利尔斯这样具备医学知识的人才知道这里全是垃圾。
而且这家药店服务的人群都不具备医学知识。
它的市场价值也是靠这些人定的。
如果克雷顿按照上个药剂师过去的方法营业,这个价格就不算亏,甚至还能当做占了便宜。
事实就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
“德鲁伊教应该有不少优质草药膏剂,也许你可以靠你的关系进点货,便宜点,我能给你中介费。”他对朱利尔斯说。
男巫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呃...我不算个德鲁伊,我的....母亲才是,你知道是谁,只能由她和他们去谈。”
“这有什么区别?你是他...她的儿子。”克雷顿也顿了一次。
“德鲁伊教的人可不认我,而我这阵子不是很想看到她,你别指望我和她提。”
克雷顿看到他的神情,本来想举自己的例子劝他早日和父母和好,但又想了想,格罗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朱利尔斯应该也不差那点时间。
“父亲忽然变成母亲,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是啊。我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也不过是又一个肤浅的人类。”朱利尔斯夹着泡光荣之手的玻璃罐没好气地说:“我就和其他人一样会对着固定的形象而非内在产生感情,当我已习惯将他视作我的父亲之后,他却摇身一变成了女人。而且她的社会身份居然登记成了我的姐姐,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姐姐?
这也太过分了!
克雷顿没别的话可说,只好宽慰他:“想想你五十多岁的爱人呢,我相信你一定能跨越形象认知的偏执。”
“哦,她长得和二十多岁没什么区别,而且漂亮,这也是我肤浅的另一佐证。”朱利尔斯又吐露出神秘爱人的一条情报。
“当然我真正爱的还是她的智慧和修养。”他不忘补充。
克雷顿没话说了。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男巫的精神正常。
在他沉默的这会儿,门口忽然被拍了一下。
克雷顿推开门走到室外,看到不远处有个快速缩小的背影,门旁边的墙上则多了一张纸。
他没管那个人,纸上面画着一个像是石头雕刻成的瘦削人形,它没有脸,身体线条有几分女性的意味,底下还有两行字。
“万物起源,嶙峋之母。”
“岩浆是她涌动的鲜血,如今地脉已经醒来。”
看起来像是某种异教的宣传海报。
他撕下纸又回到店里。
“这是什么鬼玩意?”
朱利尔斯皱起眉头:“嶙峋之母,这是地母教的神。她主要竞争者是矿工会信奉的圣人。”
克雷顿听说过地母教,但知道的很少。
“他们算邪教吗?”他只关心这个,要是地母教算邪教,他就要开始动手了,他家就在这附近,唐娜的学校也是,这里得收拾得干净些。
“异教以前都算邪教。地母教糟糕的地方在于他们崇拜石头,老是被无知的人当成德鲁伊教。别留着他们的东西,教会的人知道会反复过来审查,非常的麻烦。”
“既然教会这么讨厌他们,干嘛不直接清剿他们呢?”克雷顿拿着传单问。
“现在讲究信仰自由,这么干叫宗教迫害。”
“那这群人有什么超凡能力?”
“当傻子还要什么超凡能力?”朱利尔斯反问,随后在柜台后宝贝地摩挲着自己这个季度的工资。
“地母教的人不多,萨沙市不是传教的好环境。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只有城外的那个废弃矿坑,上次那里死了不少黑市的组织者,军方的爆破又将毒气烧掉了不少,现在处于无人监管的状态。信地母教的矿工大概觉得时机来了,又想要重新发掘那个矿坑了。他们觉得底下还有矿,只是藏得很深。”
“实话说,这个可能不大,不把开矿当信仰的人绝对不会投资这个项目,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最近开始传教了。”
原来是来拉投资的。
克雷顿把宣传的纸张撕得粉碎。
“这儿可是圣贝妮德教区,他们为了打广告倒是走得挺远。”克雷顿感叹了一句。
萨沙市附近产出明矾,那是一种用途很广的矿物,无论是用来造纸还是合成染料都很有用。
有着书城外号的萨沙市的建立可以说离不开本地的明矾矿。那个矿井能够重新启用当然是好事,怎么也能为萨沙市创造四百个岗位,但他自己绝不会去投资,这实在太冒险了。
就在他感叹后,朱利尔斯忽然开口:“贝略,你最近有没有想过多一条赚钱的门路?”
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克雷顿的钱不够用了。
而奇怪的是,尽管在克雷顿在战斗中难寻敌手,他也还是会觉得财富多寡影响着自己社会身份的成功,何况这话是由自己的雇员提出。
克雷顿斜靠着身后的空架子斟酌着语气:“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朱利尔斯看起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总不能是缺钱了吧?我们在魏奥底劫走了那么多银子,琼拉德长老承诺奖金,我可是从他那里拿到了九千镑。”
九千镑...克雷顿瞳孔放大了,舔了舔嘴唇:“我要了一块稀有的金属锭用于歧路的修习,剩下的抵我在热沃欠的债。”
朱利尔斯怔了怔,若有所思:“哦——那就不奇怪了。”
作为炼金术士,他对爵士手里的特别金属材料也略有耳闻,这种实验室产物堪称独一无二,是难以估价的类型。
至于人情债——没人想一直欠着。
“所以你原来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克雷顿抬了两次手,最终摸了摸胡子。
“我扬升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春后雇佣我可就不是眼下这个价位了。”
克雷顿的手还在胡子上抚摸着,没提要不要继续雇佣朱利尔斯:“我倒是想多赚点钱,但你有发财的门路怎么不自己去做?”
“因为我办不到。”
朱利尔斯指了指脑袋:“这笔买卖交易的是记忆,你还记得咒缚仪式中看到的先祖记忆吗?这个就是买家要的东西。他是个深层历史学家,顾名思义,他研究的是史书不曾记载、又或者他觉得记错的一些东西。并且他主要研究的年代离当前有一个千年还多。”
“如果有亲眼见证历史的存在为他解惑自然最好,但他找不到愿意接受采访又年龄这么大的长生者,所以能够从咒缚仪式中获得先祖记忆的暗裔成了次要的选择。”
“你看起来对上一次仪式的成果接受得不错,一点儿失控的迹象也没有,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再举行一次仪式,运气好可以多卖一点记忆。他很愿意为这些史料付钱,就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内容,赚个一两百镑不是问题。”
朱利尔斯提醒得很到位,克雷顿有些心动了。
不仅是为了钱。
他从文特拉·阿斯帝尔那里获得了隐匿自身的技巧,从萨迦那里获得了释放邪眼的本领,并且作为狼战斗的经验现在也可以运用了。
而他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百无禁忌的食谱,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羞耻心。
如果再举行一次仪式,他还不知道能获得什么。
“等过了这次满月......”他说。
啪。
药店的门又被拍了一下。
克雷顿停顿下来,和朱利尔斯一起看向门口。
没人进来。
这让他们联想到刚才为地母教发传单的人。
狼人偏过头颅,认真倾听室外的声音,但这次室外连脚步都没有了。
敲门的人没有离开。
“有人吗?”门外叫道。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绅士,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抱歉,我看到牌子了,但我的小女儿生病了,急着用药,我又听到室内有声音...真的万分抱歉,可否给我一些治疗咳嗽的药物?”
克雷顿还没有说话,身后柜台边的朱利尔斯已经拿起了一瓶掺了薄荷的宝利酒。
“8便士。”
克雷顿退后一步,让这个父亲进去交易,他付了钱,转身出门要走,但又忍不住回头看克雷顿几眼。
“先生,您是不是克雷顿·贝略?”
克雷顿疑惑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肯定后,这位绅士看起来十分惊喜和激动,他一只手抓着刚买来的药,另一只手抓住克雷顿的袖子。
“我的小女儿叫兰特,和您的女儿读同一所学校,还是住一间宿舍的!”
唐娜显然没瞒着朋友自己的叔叔长什么样,而克雷顿又是个外貌体格不太容易找出第二个的人物,故而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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