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律师事务所胡伟江的办公室，李彤和黍离正与胡伟江隔桌相对而坐，今天一大早李彤就接到了胡伟江的电话，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与她面谈，所以他们吃过早餐就匆匆赶了过来，仅从电话中胡伟江沉重的声音就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而此刻胡伟江一脸凝重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简单客套了几句后胡伟江问道：“李彤，你是不是与陈刚谈过话，想让他出庭指证阎万山？”
“你怎么知道？”李彤惊讶的望着胡伟江，与陈刚谈话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看来你真的找过他了。”胡伟江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
李彤点头道：“我本来是要今天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陈刚说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从他的态度我能看出他肯定会答应。”
“呵。”
胡伟江凄然冷笑了一声，缓缓摇头道：“他不可能答应了。”
黍离在一旁把胡伟江各种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李彤闻言惊愕的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
“因为，他已经死了。”
胡伟江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他在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彤，似乎也不放过李彤神色的任何变化，而李彤的脸上已经不可能出现变化，因为她已经惊呆了。
“他死了？怎么可能，前天他还活着，我还和他谈过话，他怎么可能会死了呢？”李彤木讷的声音有点飘忽，不知是不信还是不敢相信。
胡伟江叹了口气说：“其实他在你与他谈话的当天晚上就死了，距离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
李彤急促的呼吸着，问道：“他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总不可能是自杀吧，你在找他谈话之前就该想到，他只有保持沉默才能活命，那些人是不会让他走上法庭的。”胡伟江隐隐有着责怪李彤的意思，但神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李彤顿时充满了自责和失望，声音有点颤抖：“这么说，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不去找他，他还能活着。”
“只是多活一段时间而已。”黍离补充道。
然而黍离的话丝毫不能减轻李彤的愧疚，善良如天使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害死别人，胡伟江这时也说道：“李彤，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黍离说的没错，那些人最终还是不会放过他，他只不过是早死了几天而已，你不必感到愧疚，毕竟你是为了这件案子，为了帮助更多的人。”
六神无主的李彤不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几个字，呆呆的坐了一会又想到了实质性的问题，有气无力的说：“案子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了陈刚做人证，阎万山恐怕……”
她极不愿意说出后半句话，有利的局势瞬间又倒戈了，胡伟江长叹一声，说道：“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两天阎万山开庭的日子就会定下来，再想办法也来不及了。”
黍离目露惊奇，问道：“就算确定开庭日期中间应该也还有一段时间，怎么会来不及呢？”
“呵呵……”
胡伟江无奈而嘲讽的笑了一下，说：“陈刚一死我们就失去了最有利的人证，对方又怎么可能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再做准备，我敢肯定，开庭的日期不会超过确定日的三天，他们也想尽快了解这件案子。”
李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胡伟江的办公室，一路浑浑噩噩跟着黍离下了楼，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呆鄂的望着车窗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预示着多日来的努力很有可能会付之东流，虽然黍离找到了账本让阎万山必死无疑，但那种死法与在法庭上被判处死刑的意义是不同的。
黍离发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可没开多远就又停在了路边的树荫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望了眼后视镜，一辆同样黑色的汽车从后方由远至近从旁边不快不慢的开过，透过两道贴着车窗膜的玻璃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青年。
处在游离状态的李彤没发觉黍离的举动，那辆车虽然也从她的视野中穿过，但她的大脑恐怕完全没收到她的视觉讯息，黍离伸过手来轻轻的抚了下她的面颊：“怎么了？”
无疑他是在明知故问，李彤被他唤回了神，看着面前的手她有股想哭的冲动，但又极力克制住了，抿嘴一笑道：“我没事，你怎么停在这里了？”
“三魂七魄都已经丢了两魂六魄还说没事，就算陈刚真的死了阎万山也逃不过一死的下场，你又何必这么失落。”
心不在焉的李彤没听出黍离话里的蹊跷，凄淡的说道：“这不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法庭是不会判处他死刑的，那些人或许会因为他的要挟会想尽办法杀了他，可那不是正义和法律的判决，遭受他迫害的众多受害者所要的公道不仅仅要他一死这么简单，他必须得到应有的审判。”
黍离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这种心理，但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想法，挑眉一笑道：“放心，他逃不脱法律的制裁，我们的城市英雄手中的正义之剑会把他送进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李彤莫名的望着黍离，黍离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她无比可爱，不由的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笑道：“陈刚没有死。”
“啊？”
李彤惊讶的长大了嘴，连头顶上的亲昵动作都疏忽了，急忙说道：“胡律师怎么说他死了呢？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没错，他当然要说陈刚死了，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陈刚的确死了。”黍离故弄玄虚的说道。
李彤简直就要急死了，脱口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为什么胡律师得到的消息是陈刚死了？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这个说起来可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我先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黍离狡黠的望着李彤，又故作老成的抚着下巴沉思起来。
见黍离这副模样李彤的心稳稳落了地，她现在万分肯定陈刚没有死，不为别的，因为是他说的，心境一松整个人都轻松了，看出了黍离故意作弄她，眼珠一转仍故作忧虑又焦急的模样问道：“小孩的娘呢？”
“啊？”
黍离的大脑一下没转过来，莫名的问了句：“哪个小孩？”
“噗嗤——”
所有的忧虑、失落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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